时间，是无法预测的。即使神奇的占卜，看似可以预测未来，可实际上，也只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框架。人们总是回忆过去，是因为见证了曾经。人们焦急现在，是因为无法左右未来。

    所以老子曾言，咎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

    孔子曾言，吾命有所制。

    佛陀曾言，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简单翻译一下三位圣人的意思：差不多就得了，别死揪着不放。你就是个蚂蚁，除了你自己，没人在乎。没人真的把你怎么样，都是你自己在钻牛角尖。

    嗯，这些话，李焕仙都明白，但他无法认同，因为他还放不下。在他看来，过去、现在、未来，都是要把握住的。他要用最少的悔恨面对过去。用极简的浪费面对现在。用乐观的梦想面对未来。

    “好几天没见到你，不会还在死磕你董家的票号吧？”

    皇宫东殿，李焕仙与董婉婷坐而品茶。李焕仙精神头不错，霍长青虽然没怎么管过李焕仙，但她那血腥味极重的红丸药效惊人，配合杀神红甲，已经将李焕仙那岌岌可危的命源牢牢锁住。

    现如今，只要李焕仙不与人玩命，那活过年三十绝对没问题。至于年三十之后……就看霍长青愿不愿意施展‘偷天之术’，也看李焕仙到底有没有化境的命了。

    不过这世界一直如此，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焕仙虽然距离生龙活虎还很远，但架不住那货乐天派，活一天就潇洒一天，整日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而董婉婷就没那么潇洒了！

    这丫头由于董禾的事，被董家视为弃子。虽然没明着说让她滚蛋，可也是把她家主的身份剥夺，手下生意全部交给其他青年子弟。

    而且上次董禾对她动了杀心，搞得她也没胆子回董家青龙山据理力争。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整日蜗在皇宫中，郁郁不得志，连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都好似随着郁闷的心情而缩水，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失去了斗志的睡猫。

    只见董婉婷喝了口李焕仙的私人订制款竹汁，随后苦涩的抿嘴道：“怎么着？几天不见，想我了？”

    “你比我还没个正形。”

    李焕仙笑了笑，给董婉婷换上了热茶后问道：“问你个事，你董家到底有多少钱？”

    “恒河沙。”

    董婉婷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这个词，以前这方世界并没有，是霍山降世后才有的。

    什么意思呢？恒河沙，不是指某一条河里的沙子，而是代表着‘无量大数’。也就是无穷无尽，无法计算。

    众所周知，数字这玩意，是无限循环，没有尽头的。人类常用的计数单位，个十百千万……亿、兆、京、垓、秭、穰、?、涧、正、载、极。再往后计数的话，十进制的计数系统已经无法涵盖数字，便会使用‘恒河沙’、“那由他”、“阿僧只”来代表无穷无尽的无量大数。

    “这么多钱，多少人也花不完啊……”

    李焕仙感慨一声，脑子里开始动起了歪念。董婉婷懒洋洋的往后一靠，笑着挖苦道：“怎么？你想帮忙花点？”

    董婉婷一句话就说到了李焕仙心里，李焕仙点了点头，得了便宜卖乖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这个忙。”

    “行！”

    眼见李焕仙如此上道，董婉婷顿时来了精神，白皙的手掌拍着桌子，异常激动的说道：“王都东边的票号，是我十三岁时建立，都是我的心血。那里储配了不下八千万两现银，今晚你过去一趟，把银子偷出来，在一把火烧了库房！那群王八蛋，吃我的喝我的，现在翻脸不认人，决不能轻饶了他们！你我联手，先烧第一间，随后从南到北，荡平董氏所有票号！我要让那些抛弃我的……”

    “停停停停停！”

    看着有些上头的董婉婷，李焕仙急忙喊住道：“你疯了吧？烧票号，会有很多人血本无归的。你董家把控辽国经济命脉，若是就此毁掉，辽国定会大乱。”

    “你这种人，还会在乎？”

    关于李焕仙是什么样的人，董婉婷早就看透了。别看这丫头疯疯癫癫刁蛮任性，但作为生意人，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她能与李焕仙合得来，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是一种人。

    他们是哪种人？都是那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

    “我是不在乎，但做人有时候该讲情义就得讲！”

    毁了董家，废了辽国半条命，其实也没什么。但赫兰长琴姐弟俩，对自己属实不错。为了那姐弟俩以后能安稳的接班，李焕仙目前还不想搞那么大，拼命压制住鱼死网破的邪念，想要尽量温柔些。

    看到李焕仙在这假惺惺的讲道义，董婉婷不屑一笑道：“又想要钱，又不想给我出气，又想要面子？那你找我作甚？找太子公主要钱去吧！”

    “你要能把那阴阳怪气的毛病改掉，也不至于被董家排挤。”

    其实董婉婷说李焕仙说的一点都不差，他是典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想要。李焕仙想要什么？想要取之不尽的钱粮，永世维持北海的自治，不受制于人。同时，还不想与辽国皇室撕破脸皮，想着给赫兰姐弟俩留下一个完整无伤的辽国。

    至于给董婉婷出口气？这事捎带手就办了，不着急。

    “就一句话，你到底烧不烧？”

    董婉婷还不清楚李焕仙的真实意图，也懒得与他浪费口舌，直接了断的说道：“你要是答应，火油我去准备，今晚就动手！”

    “大小姐，你消停点吧！”

    看到董婉婷做事如此的简单粗暴沉不住气，李焕仙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因为目前看来，董婉婷不像是个能扛起大旗的人物。

    只见李焕仙掰着手指盘算片刻后，不断的摇头道：“八千万两，就算全是银票，咱俩人也搬不动。况且，那点钱，根本不够！”

    “你想要多少？”

    “呵呵！”

    总算把董婉婷忽悠上道了，李焕仙咧嘴一笑，单手指天道：“你董家有多少，我就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