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喜欢谎言,不仅因为害怕查明真相会带来艰难与困苦,更是因为他们对谎言本身具有一种自然却腐朽的爱好。
选择拥抱谎言,其实很少是条件反射,大部分都是受到环境的压力,内心欲望的驱使,或者只是为了让交流继续下去,出现了背离已知事实的言行,所以谎言才会应运而生。
实际上,谎言,只是为了遮掩欲望而存在。
真相虽然真实,但它有时候比谎言更让人难以接受。因为真相会暴露灵魂的阴暗,会撕开血淋淋的过往,会让人的信仰瞬间崩塌破碎。
董家,作为世间顶级豪门巨族,能在辽国王都与皇室比邻,可见其家族影响力。
今日,董家男女老幼,近远亲疏齐聚青龙山祖嗣,准备祭祖。由于常年供养神宫,所以即使董家是商人,并非皇室,可神宫依旧出现大批祭祀主持法事。一场法事已了,场面一片宁静凄凉。
董家祠堂占地约亩,座落青龙山中心后地带,除了放置神主牌位之外,平常绝无人迹,连个看守人都没有。虽然干净整洁,却没有董家的华贵与铜臭。即使如今董氏族人千人齐聚,却依旧能感到祠堂阴风阵阵,鬼声啾啾。
传说,董家先祖是个背尸人。就是说,谁家有亲属客死他乡,董家先祖就负责去把尸体给背回来入土为安。虽然算是个功德无量的生意,但整日与死尸打交道,就算能富贵,也不可能是这辈子的事。
但世事无绝对,有些人走大运,真的令人嫉妒。话说百余年前,董家先祖来辽国大漠背尸,巧遇天降异象,一颗硕大的火球于九天之上坠入大漠。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奇装异服的怪人,霍山。
从天火中心走出来的霍山口渴难耐,正好遇到了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的董家先祖,于是,便讨了口水喝。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杀神霍山堂堂‘天神下凡’,自然不能白喝凡人的水,于是就问了一句,汝何求?
“我想……大富大贵……子孙满堂……”
“准。”
霍山在董家先祖耳边轻语一句,不知说了什么。世人只知道,五年后,董家突然声名鹊起,富可敌国。而且家族好似滚雪球一般,愈滚愈大,人丁旺盛,大商巨贾层出不穷。
“太夸张了吧?这你们也信?”
董家祠堂祭祖仪式,还是老样子,先盛赞杀神霍山,在称扬董家如何富贵不淫,然后将老掉牙的故事重新讲一遍,令族人们在沾沾先祖荣光。
结果,故事还没讲完,李焕仙与董婉婷便打破古老传说的肃穆,匆然的走出人群。
“大胆!”
祠堂祭祖广场中心,大部分董家长老都是站着。可在中央主位上,却坐着一位面貌姣好,翠绕珠围衣裳的老妇人。还有一名年约八岁左右的孩童一身丝绸丽服依偎其座椅,令远处的董家新任‘家主’,董少雄喜颤颤兀自得意。
哪知此时李焕仙与董婉婷不请自来,作为新任‘家主’,董少雄自然要做足姿态,大声呵斥。哪知二人根本不搭理他,竟然无视他这‘家主’,径直走到中央主位。
“我才是董家家主,这头香,自然要我来上!”
董婉婷舒展黛眉嫣然一笑,也不顾中央主位的老妇人此时的眼神能够杀了她,赫然点燃三柱清香,说话间就要插入香炉。
“你……”
“啪!”
一旁的董家长老欲要出言阻止,李焕仙果断出手,一巴掌扇在那老大爷的脸上,令其当场嘴角流血,怒目圆睁。
“祭祖要虔诚,你不该多嘴。”
董婉婷对着祖宗牌位恭敬的鞠躬三次,将头香上好后看向老妇人道:“祖母,我回来了。”
“祭祖是大事,自然要回来。可是,你不该带外人擅入!”
老妇人瞪了董婉婷一眼,嘴角的老人纹抽动一下,看样子血压已经上来了。李焕仙与董婉婷对视一眼,随后面向在场数千董氏族人侃侃而谈道:“在下李焕仙,官居大辽帝师。话说,在辽土,应该没有我李某人不能到的地方吧?”
“哼!”
董少雄很不爽这对狗男女的出现,立刻摆出家主的架子嚣张道:“李大人自然哪都去得,可今日乃我董家祭祖之日,有我大辽神宫祭祀在场,还容不得你……喂!祭祀大人,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刚想摆出神宫祭祀来收拾李焕仙,哪知在场的十几名祭祀对着李焕仙双手合十微微点头一下,转身就离开了董家祠堂。
不走还留这干啥?上个月李焕仙这疯子屠了神宫大殿,这批祭祀光是拼接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就拼到了后半夜。而且神官归来后,不仅没处罚李焕仙,还好心的救活了他。
神宫祭祀虽是出世间的修行人,可目前还停留在世间苦修,自然不能与李焕仙有摩擦。否则……估计这位爷说不定哪天就又跑到神宫发疯了。
“来人,赐座!”
李焕仙血屠神宫的事,虽是秘密,但对于董家这等豪门来讲,估计也是一清二楚。老妇人很有涵养,没有难为李焕仙与董婉婷,反而大气的赐座,示意李焕仙入座观礼。
但李焕仙今日来,可不是做老好人的,他是来捣乱的!今天董家表面上是祭祖,可实际上,是要彻底废除董婉婷的家主之位,捧董少雄上位。
但这事,李焕仙可不答应!
“老夫人。”
只见李焕仙器宇轩昂,文质彬彬的躬身作揖叙礼到:“婉婷与李某乃知己故交,听闻家中祭祖,特来观礼。既然婉婷已回,那这祭祖的仪式,是不是该继续了?”
董婉婷是家主,祭祖自然要她来主持。可今日若是让她主持了仪式,那这废除的指令,可就不好下了。更何况,已经内定了董少雄,此时若任由李焕仙与董婉婷胡闹下去,董家长老们的脸,可就彻底丢光了!
“你这竖子,是不是真以为我董家无人?!”
老妇人身旁一名长老突然发难,铁掌前推之下,竟然要对李焕仙用强!只见那长老铁掌绽放黄铜之光,闪闪金光之下,仿佛财神洒金,竟有迷人心智,乱人耳目的奇效!
“嘭!”
这就是董家的‘财神法’,除了敛财外,打人杀人也有威力。可惜,碰到李焕仙了。
只见李焕仙都没出手,不是不想,而是眉心不受控的射出一道金光,仿佛是被董家长老的‘财神掌’勾引而出,形成一道射线,瞬间将那长老激飞!
“经方的‘财神一道’?”
连李焕仙自己都不清楚这眉心的金光是什么鬼,可董家的老妇人却看出端倪,急不可耐的起身质问道:“你几时见过董经方?他现今身在何处?”
虽然搞不清楚这老太太为何如此激动,但李焕仙是出了名的喜欢扮猪吃虎。只见他略有深意的眨了眨眼,望向老妇人平淡道:“祭祖要虔诚,俗事还是等下谈的好。婉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