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病殃殃的青年,就是他喜欢的人。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故事,在这封建的天下本来就是不被人所接纳的。
君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青年走了,不告而别。
周承瑾想找到他,他只是喜欢一个人,也只想知道一些事情,哪怕他固执,但他也没有错。
哪怕之间有情,却也跨不过世俗的约束。
现在见到了人,要问的答案,知道了也只是再伤一回心罢了。
这些都是六一说的,姜茶叹了口气,突然耳边传来声音:“你叹什么气?”
姜茶吓了一跳,侧过身裴年的脸出现在眼前。
隐约头发纠缠在一起,姜茶伸手推了推他:“你要吓死人?”
裴年顺势用屁股挤过田荀 蹲到她身边,撇撇嘴:“明明是你自己出了神,想什么呢?”
田荀无语的看着裴年,随后站起来拍了拍裤脚上的灰。
少年回头对着他带着得意的笑,猖狂的不行。
曲玲玲哼了一声,那一直透明的师弟上前试图安抚,谁知道曲玲玲压根不鸟他。
姜茶脸色一变,捡起地上的石头径直朝着头顶上的树叶打去。
她的动作让田荀瞬间紧绷起来,握着手上的剑目不转睛的看着树顶。
裴年脸色一变,随后又笑嘻嘻的:“你听岔了吧!哪有什么人啊?”
姜茶眨眨眼,他只是筋脉断了,又不是耳朵聋了,杀手这么多年一点警惕性也没有。
姜茶的眼神里面的嫌弃一闪而过。
全都落入裴年眼里,觉得被她鄙视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刚想开口,姜茶已经自顾自的转身。
姜茶突然觉得与其先给他解毒,还不如先把他那经脉接上呢!
于是,姜茶在心里开始跟六一拉扯。
最后六一被说服了,毕竟那也是他的主人呐!
田荀在旁边把他俩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视线跟随着姜茶移动。
江湖上没有这号人的传说啊。
他们发生的小插曲,那边的周承瑾已经结束了谈话。
少年模样的周承瑾眼神微红,嘴角扯出一抹笑:“既然如此,我也得到了答案,从此,江湖陌路,各自珍重。”
青年面上苍白,眼里也闪过一丝痛苦,但还是露出一抹笑。
他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终归到底,还是不够勇敢。
周承瑾转身就走,少年背影单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青年忽的红了眼眶,身上传来阵阵的疼痛,为了不被察觉,他只能坐回凳子上。
眼皮垂下,不再看一眼少年。
……
远处的裴年看到周承瑾已经离开,拉住姜茶的衣袖:“走吧。”
姜茶点点头,随着裴年一同走向回城的路。
等到他们的身影逐渐走远,田荀都不曾收回目光。
一直被忽略的曲玲玲这才上前:“师兄,我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刚才那少年跟师伯有什么渊源吗?师兄,你看什么呢,不理我!”
曲玲玲声音逐渐有些怒气,师兄一直盯着那少女身上,完全没听她说话。
曲玲玲跺了跺脚,哼了一声气呼呼的朝着凉棚走去。
透明的小师弟连忙跟上曲玲玲的脚步。
林中小路,今日天气朦胧,林中竟起了雾。
周承瑾走在前面,姜茶跟裴年走在身后不远,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不去打扰。
姜茶打了个哈欠,眼里续着泪,一副困的睁不开眼睛的模样。
裴年伸手轻轻弹在她脑门,姜茶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裴年笑嘻嘻的,开玩笑般的口吻:“要不要爷背你一段!”
裴年本来就是打趣的话,谁知道少女突然点点头,随后挣开双手,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本来是裴年起头,还被吓了一跳,语气都有些结巴:“我,我开玩笑,男女授受不亲啊妹妹。”
姜茶眼皮微抬,放下手没有说话,越过他往前走。
看她这副样子裴年心底不得劲,跟上她的脚步,但她没有什么表情,不知为何,他忽然不敢开口了。
就这么沉默着走了一炷香才堪堪看到城门,姜茶时不时打着哈欠。
却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周承瑾。
恢复少年身的他反而带了一层温柔,看见姜茶的模样还礼貌问道:“不如休息一下?看这位……”
周承瑾抿了抿唇,他不知道她的名字。
姜茶默默补上:“叫我阿如吧!”
“阿如姑娘,你是来靖安游玩的吗?要待多久?不嫌弃的话就住在云楼吧!”
很快姜茶就跟周承瑾并肩,两个人完全把裴年忘在脑后。
裴年落后下来,看着前面的男子莫名有些烦躁。
他不刚失意吗?现在就跟别的女子畅聊,根本就是个登徒子!
裴年暗戳戳的,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为什么那么大怨气。
走在前面,周承瑾侧眸看,余光瞥见身后的少年,嘴角微微一勾。
“多谢你方才出手,让我得以了却一桩心事。”
姜茶背着手,衣袖轻轻一挥:“小事情。”
周承瑾看着女孩的侧脸,突然开口:“你是心悦迟…”
察觉到不对,周承瑾声音一顿,姜茶疑惑的看着他,随后开口:“我知道他是谁。”
周承瑾这次真有些惊愕了,裴年的真实身份很少有人知道,眼前的人竟然知道。
“不过那就是个傻子,完全不开窍。”
听到姜茶吐槽裴年,周承瑾勾了勾嘴角,他不知道裴年幼时发生了什么。
但是能当凝晖堂的杀手,又曾是江湖榜上的第一。
肯定吃了不少苦,杀手肯定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提高功力,根本没有人教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但是他这样的性子,却又很难得,都说三岁能定八十。
想必他小时候是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的。
前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这让裴年越发的不爽。
却又不知道这种不爽是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因为那死周承瑾。
裴年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头发被她仅用一根红带绑在脑后,简单的很。
进了城门,云楼标志的马车赫然等着,仿佛他们对于周承瑾是男儿身已经知晓。
姜茶上了马车,裴年先一步越过周承瑾上了车,回头对他淡淡开口:“不好意思,坐不下了!”
说罢就对马夫说走,自己钻了进去。
马夫微微发愣,求助的看着周承瑾,周承瑾轻轻发笑,点了点头。
也好,给这小子创造机会。
裴年刚进去就看到姜茶靠在马车上歪着脑袋闭着眼,他动作轻了下来。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许是青石板不平稳,时不时震动几下。
姜茶靠着的脑袋时不时晃荡一下,眉头紧蹙。
马车突然再次颠簸,姜茶的脑袋狠狠的撞到板子上,她刚想睁眼,一只大手突然托住她的脑袋。
姜茶睁开眼,就对上了裴年的视线,少年忽的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说话,姜茶已经自然的把脑袋靠在在他的掌心。
裴年要说的话萦绕在口中,目视前方,但余光时不时看向身边的姑娘。
姜茶本来睡不着的,但不知为何,闭着闭着她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裴年在多次用余光扫过旁边之后,行为也越发胆大了起来。
外面热闹的叫卖声传入马车内,少年却目不转睛的看着身边闭着眼睛的姑娘身上。
眼里带着连他都未察觉到的柔情。
哪怕手抬的有些麻了,裴年都没有松开手。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姜茶也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对上了裴年俊朗的脸。
姜茶突然伸手,落在裴年脸颊上,随后重重一捏。
裴年哎呦一声,唤醒了姜茶刚睡醒的迟钝。
松开了手,被她捏过的地方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姜茶张了张嘴,她好像没用多大力吧!
裴年咽了咽口水,根本没有多疼,只是脸颊好像发热了,四目相对,裴年觉得自己烫的惊人。
……
半夜,姜茶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窗户,外面还隐约传来楼底下的欢闹声。
姜茶直接穿上衣服出门,径直朝着早上来时的房间。
灯笼高高挂起,走廊寂静无比,她踏步而去,很快来到门口,轻轻推了推门。
竟然没有上锁,姜茶犹豫一番,还是推开那扇门,漆黑的房间,隐约看到床边。
姜茶站在原地背着关上了门,六一有点犹豫:“摸黑不好吧!白天跟主人商量一下?”
姜茶没有说话,却抬脚走向床的方向,脱掉的鞋整齐排在床下。
姜茶视线适应黑夜,被子下面高高隆起一个山丘,姜茶不再犹豫,伸手把人翻了过来。
裴年此时紧闭双眼,只是就在姜茶拿出东西之后,黑夜里的少年猛然睁开眼睛。
飞快的拉住姜茶的手腕,轻轻一拽,就把她压倒在床上。
黑夜下的眼睛四目相对,姜茶眨巴眨巴眼睛,哦豁 这小子装睡。
裴年按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黑夜里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投怀送抱?”
少年呼出的气都浅浅打在她眼皮上,姜茶摊开手掌,掌心里面躺着一颗跟黑夜融为一体的药。
裴年眉头一皱,此时姜茶才从他身上看到身为杀手的警惕。
“能恢复你的气脉。”
姜茶声音淡淡,作为曾经的一枚杀手,裴年在黑夜里的眼睛异于常人。
少女表情淡淡,裴年手上松了松,面上也松动了表情。
姜茶得到自由后坐了起来,摊开手掌把药递到他面前。
裴年目光落在姜茶脸上,面上暗沉,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恢复经脉,但是这种东西,就算恢复好了也不能如从前了。
药王谷的人都没什么办法,为什么她这个小乞丐却轻易制作出来。
或许姜茶的表情太过于坦然,裴年有些摸不准了。
姜茶嘶了一声,刚想收回手,少年却已经接过她手心的药。
姜茶看他的样子打趣的开口:“不怕我下毒了?”
裴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自经脉受损那天,所有骄傲都已经烟消云散,之前在堂里他的武功始终高于别的同僚。
大家都对他颇有微词,他一跌落神坛,那些平时被他压制的人纷纷落井下石。
他早已对恢复这件事情淡然了。
想到这,裴年对着姜茶微微一笑,有些痞气:“爷什么时候怕过,要真死你前头了,那之前欠我的银子就烧给我吧!”
说罢直接把药丸送进口中,咽下之后还朝着姜茶微微一笑。
姜茶一脸无奈,这又不是毒药。
六一呵呵笑了两声:“那个~,虽然不是毒药吧但是没有正确引导,严重也会精 ~断人亡啊。”
姜茶:“…… 什么虎狼之词,少看点少儿不宜的书! ”
姜茶起身去点上蜡烛,裴年只觉得自己小腹逐渐加热。
突然从腹部那里传来痛感,疼痛来的太快,裴年握紧被子,不多时少年额头早已经流出汗来。
蜡烛照亮房间,姜茶靠近床,察觉到裴年的不对劲。
姜茶眉头一挑:“裴年,盘腿而坐,吐气聚气。”
只是几秒,少年脸上绯红一脸,也不知是被蜡烛晃的还是他自己的。
听从姜茶的话,裴年盘腿屏气凝神,可越发这样,小腹传来的热度突然从下往后移动。
姜茶察觉不对,上前轻轻搭在他手腕上:“六一,你确定这药没过期?”
六一挠了挠头,有些心虚:“这药是主人先前留下来的,一整颗药效裴年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我也只是取了百分之一的药,根本不敢多下,
这不是平常药,会为他重塑经脉,痛苦是肯定的,挨过去就好了。”
姜茶愣了一下:“你变了,先前主人主人的,现在轻描淡写的说挨过去就好了?你主人知道你对他的忠诚变了吗!”
六一捂住嘴:“你不要污蔑我啊!”
完了完了完了,他被姜茶毒茶了,平常姜茶压根不把主人放眼里,他居然也学会了摆烂!罪过罪过!
六一快速跑到装着碎片的容器,双手合十:“主人,六一最喜欢主人了!”
外面,姜茶面色凝重的看着裴年,少年脸色红润,感觉全身血液都涌上脸颊了。
他的手搭在腿上,衣服被他紧紧捏在手上,皱成一团。
姜茶坐到床边,要是裴年出什么状况她好及时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