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清军再次入关。
刘泽清之弟,也是刘之干之父刘源清招募三千乡勇,增援青州。在途中遭遇清军主力,因不能躲避,遂主动发起进攻。
以乡勇冲击精锐清军,结果不言而喻。乡勇十伤八九,全军覆灭,刘源清因重伤而被俘虏。
因其官至副将,被清军押至阿巴泰处。
跪不肯跪,一言不发,转而大骂阿巴泰,最后被阿巴泰下令斩首。
这两兄弟,一个畏战不前,一个忠勇无比,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朱由哲本最初的打算是将和刘泽清有关的人全部斩杀,同时将刘泽清抄家,以彻底清除刘泽清在军中的势力。
在朱由检的提醒下,他才知道刘泽清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忠勇的弟弟在。
既然如此,当然不能对刘家赶尽杀绝了。
于是,朱由哲给了刘之干机会。至于是否让他继续待在军中,就看他自己明日是否能给自己一个说的过去的交待了。
朱由哲接着又见了马化豹和张思义,让他们暂时统率刘泽清的部下。马化豹主之,
张思义副之。
因为战事发生在刘泽清逃出城后,城内安稳。
两人顺利接管,也没出什么乱子。
只是看到刘泽清手下竟然有近千骑兵,朱由哲让马化豹从中分出四百骑,交给唐翰辅。
唐通手下五千士卒,骑兵不过几百。
想着等回京之后,再把这些骑兵交给唐通。
朱由哲一直等到傍晚,睢阳和济宁的客人先后到达,前后相隔不到一刻钟。
睢阳来的是唐王朱聿键,河南总兵许定国,以及开封推官陈潜夫。
济宁来的是鲁王朱以海,以及水师提督黄蜚。
唐王、鲁王,以及许定国在他的邀请之列,其他两人是意料之外的人选。
朱聿键和朱以海神色惶恐的下跪。
朱由哲摆手让他们起来。
朱聿键四十岁上下,身型瘦高,因为长期坐牢的缘故,脸色苍白如纸,一副孱弱不堪的样子。
但双眼明亮,坚定而自信。
朱以海年轻的多,只有二十五岁左右,身材中等,体格健硕,浑身上下似乎蕴含着无穷的精力。
这两位,一个在历史中曾为隆武帝,是南明诸帝中最有资格和最有能力的。但受限于郑芝龙,最后一败涂地。
一个曾自认监国,还曾为了和朱聿键争夺皇位而爆发战事。一生漂泊流离,坚持抗清,最后在金门岛去世。
两人都有贤名。
若在盛世,或者比较强的割据势力为帝,两人或许都能做出一番成就。
可惜的是,他们身处乱世,而且是敌方势力远超于己的乱世。
朱由检看着朱聿键,脸色有点不好看,是他将朱聿键关在牢中八年。
在朱由哲给朱由检讲了朱聿键后来的事后,更感羞愧。
朱由哲让他们坐下,看向许定国。
这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将,须发皆白,身材高大。
朱由哲很不理解,这样一个快入土的人。毕竟在真实的历史中,两年后,他就真的老死了。为何在死前还要叛明投清?
要不是他害死高杰,大明北伐,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朱由哲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直到时间够久,许定国都感到双腿酸疼时,朱由哲才缓声道:“老将军为大明宿将,劳苦功劳,当上坐。来,坐到朕旁边来。”
许定国满脸欣喜,叩首道:“为大明效力,臣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朱由哲强压着心中的恶心,淡淡笑道:“老将军令人敬佩,来,饮了这杯酒。”
许定国上前,接过酒,再次拜谢,“谢陛下赐酒。”
说完,一饮而尽。
朱由检不住叹息,“你都说过许定国这老贼投清,害的大明北伐还未开始便已终结,竟然还能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朱由哲听着,偏偏不能反驳,只能气鼓鼓的不作回应。实际上,他挺后悔自己没准备毒药,否则直接毒死这老王八蛋。
让许定国坐了,朱由哲又看向黄蜚。
黄蜚年近五十,身材中等,皮肤被晒的发亮,浑身健硕而精悍。
他是东江镇总兵黄龙的外甥,在黄龙在旅顺战死,东江镇彻底覆灭之后率部撤回中原。
在京师陷落之前,黄蜚没有太多的事迹。
但在弘光朝廷,黄蜚曾和黄得功一起击败左梦庚。在黄得功战死之后,独自率两万人东下抗清,转战江南。
坚持到第二年,黄蜚战败。先把妻子一门三十余人沉水,接着自己欲跳入水中意图自杀。
但清军用抓钩将黄蜚捞上岸,为避免他再次自杀,直接弄断了他的左臂。
黄蜚被绑至南京,见到洪承畴,右手指着他大声叫骂。
清军又把他右臂折断,但黄蜚依旧叫骂不止。最后清军又割了他的舌头,嘴里混杂着鲜血照样呢喃不停。
最后,黄蜚被斩于南京水西门外。
在南明那个屈辱的时代,黄蜚以自己的行为告诉天下人我华夏男儿从来不缺血性和骨气。
看着黄蜚,朱由哲眼圈微红,“黄将军,可饮酒否?”
黄蜚抱拳,“陛下赐酒,黄蜚当饮。”
朱由哲站起来,亲自捧杯走到他身旁,“将军,请!”
黄蜚端起一饮而尽,抱拳道:“谢陛下!”
朱由哲点了点头,也让他坐到了自己身旁。
来曹州之前,朱由哲曾派人去通知朱聿键和朱以海前来。
朱聿键被朱由哲派去睢阳充当监军,手中有一些兵卒,所以相对比较自由,得令后就直接来了。
而朱以海是藩王,又没有特别的待遇。当得知天子召见后,还是在曹县,吃了一惊,但不敢轻易离开封地,更不敢相信。
于是上报给济宁知府,济宁知府也不敢做决定。
黄蜚这个水师提督管理的范围很大,包括关、辽、通、津、淮海江镇等地,此时恰在济宁。
最后,就知道了此事。
当即决定,带两千精卒,和朱以海一起紧急前来曹县。
一是护送朱以海,二是他实在担心崇祯皇帝会在曹县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刘泽清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此刻看崇祯皇帝不但没事,还弄死了刘泽清,黄蜚担心的心彻底放下,看向崇祯皇帝的眼神里也满是佩服。
这时,陈潜夫却上前一步,“陛下,臣也想饮一杯酒。”
方正化在旁怒声斥道:“小子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朱由哲摆手制止了方正化,笑道:“当今乱世,君子但求大节,不论小过,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