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殿。
皇后上官嫣儿坐在一面铜镜前。
一缕长发从肩头披散而下。
如同黑色瀑布。
镜中出现一张明媚艳丽的脸。
上官嫣儿伸手,轻抚自己的面颊。
“菱儿,本宫是不是老了?”
菱儿站在皇后身后,一边为她卸去发上朱钗,一边道:““娘娘容貌,天下无双。”
“大楚第一美人之位,至今无人能替代。”
“这些年来,陛下带您,亦是如珠如宝。”
菱儿见近前无人,俯身附在皇后耳畔。
“奴婢打探过了,这些日子,陛下确是在御书房下榻。”
“并未去其他娘娘那里。”
上官嫣儿轻轻一笑,一双秀眉,依旧未能舒展。
菱儿道:“娘娘,您是在担忧太子么?”
“太子已然成年,如今前往清河赈灾,亦是皇上对太子的信任。”
上官嫣儿道:“太子虽然孝顺,性子却过于急躁。”
“本宫只怕,他出了什么纰漏,不好收拾。”
菱儿道:“娘娘,奴婢看来,太子心有城府,愈发沉稳,定能成就大事。”
正闲谈间,忽听门外宫人道:“皇上驾到。”
两人又惊又喜,
喜的是,皇上一连数日未来坤宁殿。
都令太监传话,说是政务繁忙,在御书房歇了。
不料今夜,竟会来此。
惊的是,此前并无内监通禀皇上今夜会来。
上官嫣儿发髻已卸。
菱儿动作甚是快捷。
连忙将上官嫣儿发髻拢好,插上几只玉簪,见梳妆匣旁,一瓶新摘的粉色芙蓉,顺手掐了一只,插在皇后发髻上。
铜镜中,上官嫣儿,面如桃李,发髻如云,身上罩着轻纱睡袍,比往日的端庄雍容,更有一番温婉妩媚。
只听身后有人朗声笑道:“不速之客到此。”
菱儿连忙蹲身施礼。
上官嫣儿正要行礼,徐玄胤连忙伸手扶住她。
“是朕未令人通禀便来,皇后勿需行礼了。”
菱儿道:“陛下,菱儿为陛下沏茶。”
说完,如一阵风般,带着大殿中其他四名宫女,四名太监,走出门外。
轻轻关上殿门,只在门外侍候。
上官嫣儿面色更加红晕。
这些日子里,她每日期盼徐玄胤能来。
今日皇上来了,她心中十分欣喜。
徐玄胤望着皇后如同秋水的一般的眼眸,虽不再是青春少艾,却依旧艳若桃李。
“嫣儿,你近日消瘦了许多,是朕疏忽了你。”
上官嫣儿垂眸一笑:“陛下,嫣儿无碍。”
“陛下政务繁忙,要小心龙体才是。”
“陛下。”
上官嫣儿忽觉身子一轻。
已被徐玄胤一把抱起,走向内殿。
上官嫣儿不由得惊呼一声。
羞得耳畔都泛了红。
轻纱幔帐,华香缭绕。
满地轻纱罗裙,皇袍玉带。
一只秀粉芙蓉,被踩碎在床边。
“嫣儿,当年在左丞相府的莲花池中,是朕第一次见你。”
“你一出现,竟将满池红莲,比了下去。”
徐玄胤语声渐重。
“那年,嫣儿才不过十五岁。”
上官嫣儿柔媚一笑。
“那时在众位皇子中,陛下最是沉默内敛。”
“但,嫣儿却看到了你眉目间的雄心万丈。”
徐玄胤轻轻将她的玉手,放在自己唇边。
“好香。”
“嫣儿。”
说完,俯身将上官嫣儿压得紧实。
半炷香之后。
上官嫣儿觉得心口,有些透不过气来。
娇喘连连。
“陛下,陛下。”
“怎么?嫣儿。”
徐玄胤犹自沉醉。
上官嫣儿唯有用力将徐玄胤推开。
娇声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怎地说起当年之事?”
她犹沉浸在徐玄胤的浓烈情绪中。
她很想同自己的夫君,说几句悄悄话。
“凤儿。“
”凤儿。”
徐玄胤犹自闭目,轻轻翻了个身。
上官嫣儿登时惊呆了。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她看着徐玄胤如同刀刻一般的侧脸。
很想一巴掌扇上去。
但,高举的手臂,终究是垂了下来。
“你终究是忘不了她么?”
上官嫣儿只觉撕心裂肺般的疼。
此时,徐玄胤已昏昏睡去。
上官嫣儿满腔苦闷,仇恨,无处宣泄。
伸手轻轻抚摸徐玄胤的下巴。
“我做了这许多事,都是为了你。”
“可是,你心中,竟然还惦记那个贱人。”
上官嫣儿喃喃道。
徐玄胤却发出了鼾声。
“他是太累了。”
上官嫣儿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直至子时已过,方自睡去。
徐玄胤,却突然张开眼睛。
眼中闪动寒光。
黑暗中,凝视床帏。
目光冰冷。
唇边,却漾起一丝满意的笑意。
清河大堤。
河工紧张热烈地赶工。
徐飞派出全部寒州军,同河工一起修堤。
眼见,五道河渠,如同五道游龙,蜿蜒而下。
平川百姓,纷纷送上食物、米酒,慰劳修筑河堤的河工和将士们。
何大柱亦加入了寒州军营。
一同加入的,还有许多青州百姓。
陈明远叹道:“殿下令将士一同修堤,这工程快了十倍不止。”
“而且,寒州将士,多了一项技能。”
徐飞道:“寒州有寒江、湘水,亦有天云山和尧山。”
“湘水泛滥,尧山干旱。”
“学会这些水利工程,到了寒州,定有大用。”
“如今,百姓饱受天灾之苦,解决水患和旱灾,百姓方能安心种田。”
“能够种田,军队才有粮饷。”
“如若只是在赋税上作文章,最终,不过是涸泽而渔。”
陈明远道:“百姓得殿下这般圣人之心,实是有福。”
“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陈明远道:“殿下此言,实乃圣人之语。”
徐飞道:“这道理简单,只是自古来,又有多少国君懂得。”
“即便懂得,又有多少,真正做得到?”
“殿下,可恨那玉玺被太子夺了去。”
徐飞笑道:“那玉玺,恐怕并非在太子手上。”
陈明远奇道:“为何拿玉玺不在太子手上?”
徐飞道:“陈大哥,如若本王猜得不错,半年之内,太子便要遇到大灾祸。”
陈明远道:“这样心中非但没有百姓,还勾结山匪,替他们撑腰,伤害无辜良民的太子,真的应该千刀万剐。”
徐飞道:“自作孽,不可活。其不需管他。”
“如今大堤便要修筑完毕,三日后,启程沧澜江。”
“是,殿下。”
忽地河堤之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