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一名差役听得声音眉头不由一挑,扭身仔细打量了林策几眼。
待到看到林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棉布青衫,发髻用根普通的木簪子别着,身形消瘦,全身上下也无半点穿金戴银,立时便支棱起来。
“哟呵,连我们差爷办事都敢管,活得不耐烦啦?”
说罢,撸了撸袖子便往林策这边走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身为县衙差役,不秉公执法却全凭自身臆断,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
林策半眯着眸子透射着寒意,冷声质问道。
之前罗世叔与他说这三河县的吏治不清,他还没察觉如何。
毕竟自己刚重生过来,而且先前只在乡下。
除了打交道的胥吏杨才发之外,与这些当差者并无半点交集。
但现在,在看到这两名差役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对于三河县吏治不清总算有了个直观感受。
这哪是在办案,这简直就是在胡作非为!
“哼哼!老子是县衙差爷想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指责!既然你喜欢打抱不平,那老子今日一并把你拿了。”
一阵冷哼之后,这差役冷眼横眉的冲着林策而来。
“相公!”
躲在林策身后的云巧儿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句。
而这一声清脆婉转的轻喊却仿佛是兴奋剂一般,直接让这差役瞪大了眼珠子。
“哟呵,还带着这么漂亮的女眷,看样子今儿我们哥俩有福了。老子可是好久没审讯女犯人了。”
“小娘子,你家相公敢妨碍差爷办案,那你必定也是从犯了,一块跟我们回县衙一趟吧。
双眼透射着淫邪之色,舔了舔嘴唇,这差役便欲伸手去抓云巧儿的手臂。
结果还未等他得逞,手臂便被林策一把抓住,然后一记太极推手给扔了出去。
“哎呦喂,你小子找死,连差爷都敢打?”
飞出去数米屁股着地的差役痛呼一声,骂骂咧咧道。
“颠倒黑白,调戏良家,你也配称差爷?”
林策眉头紧蹙,心头升腾起一股怒气。
一个小小的巡检差役尚且在三河县县城内作威作福,更遑论那些真正在县衙登记在册的衙役了。
这三河县的天当真黑的可怕!
“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倒在地上的差役恼羞成怒,怒骂一声,翻身抽出佩刀便向着林策冲来。
与此同时,旁边另外的差役也是拔出佩刀,逼向了林策。
“大胆!”
又是一声厉吼陡然传来。
前冲的两名差役猛然哆嗦了一下,高高举起的佩刀急忙收了回去。
“王捕头,怎……怎么是您呀?”
一见迎面而来的王捕头,前一秒还面色狰狞龇牙咧嘴的俩人立时老实下来,满脸的堆笑。
“哼!我怎么来了,你们干的好事!”
狠狠瞪了这俩不长牙的货色,王捕头看向林策与云巧儿。
“林兄弟,巧儿姑娘,没受惊吧?”
“王大哥,你怎么来了?”
“王朝大哥。”
林策与云巧儿各自打了声招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县衙内的王朝。
“呵呵,今日乃是我当值,所以就领几个弟兄转转,却没想到在此地碰上了林兄弟和巧儿姑娘,这俩不长眼的货色得罪你们了?”
王朝望向这俩差役的脸色一冷。
别人不知道林策的身份,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当今县令的世侄。
也是最为器重之人。
这俩不长眼的货竟然敢得罪林策,简直不知死活。
“没……没有,王捕头,您千万别误会,我们哪可能得罪林公子呢,我们只是正巧碰见,正巧碰见,嘿嘿嘿……”
此刻的刘二狗早已经是慌了神。
本以为是个软钉子,哪想到对方竟然认识王捕头。
急忙辩解同时不忘向林策连连作揖,以求宽恕。
“的确是正巧碰见,这二位差爷恰好正在办案,我见他们办案有失公允便说了几句,哪想到他们恼羞成怒,便欲拿我回县衙,连巧儿都差点遭了殃。”
林策无比平静的说道。
而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这刘二哥俩人心头乱跳。
待到林策说完,俩人已经心生绝望。
“王捕头,您……您听小弟解释……”
“不必解释了,待会你们去县衙领了这个月的奉银,明日便不必来了。”
“啊?不是,王捕头,不至于吧?”
刘二狗彻底傻眼。
自己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才谋了这份差事。
这才干了没半年,本儿还没捞回来就让自己不干了?
“身为差役却不秉公执法,留你们何用,还不快滚!”
王朝沉着脸色喝道。
“姓王的,你当真把事儿做的这般绝?”
“怎么,你还想报复不成?”
王朝眼中透出一抹寒芒,手中刀鞘半启,露出半寸佩刀。
“我给你们两人一个出手的机会,就怕你们没这个胆量!”
“你……姓王的,好歹刘大人也是我远房表叔,你这般对我,就不怕他找你的麻烦,他可是收了我五十两银子的!”
“拿刘大人来压我?你以为我会怕?另外告诉你,你这位远房表叔怕是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王朝嗤笑一声。
“好……好的很,姓王的,今日这番话我一定转告刘大人,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捕头还能做几日!”
“咱们走!”
一番咬牙切齿,刘二狗带着同伙气愤的离去。
“王兄,多谢了,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林兄说那刘县丞?”
王朝咧嘴一笑,将佩刀完全归鞘,“姓刘的早就看我不爽了,不过我是县令大人亲册,他拿我也没办法。”
“再说,刘氏父子这些年在三河县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这次有林兄弟帮忙,相信他也逍遥不了太久了。”
“林兄弟,你先稍等,待我处理了这起案子,咱们再说。”
说着,王朝便走向了那老人与郑屠户。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俩细细说来。”
于是郑屠户与那老人将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只不过相比于刚才的盛气凌人,这郑屠户明显要老实了不少,语气也软了许多。
“郑屠子,你说这位老人家来买你的肉,偷了你五百钱?”
“额,是!请王捕头您做主。”
郑屠子煞有其事的抱拳道。
“捕头大人,小老儿当真没有偷郑老板的钱。小老儿就一个种田为生的主顾,身上哪会有五百文钱呀……”干瘦的老者眼神浑浊几乎要哭了出来。
“我这钱匣子就放在肉边,若非你偷,怎会少了整整五百文,还有你先前说买肉已经付钱了,可我怎的没发现?分明是你在撒谎。”
郑屠子见王捕头也皱起了眉头,心知对方也不知该怎么评判,立刻心神大定,一口咬定。
“王兄,不若我来处理此案?”
“林兄,你能判定此案?”
王朝眉头往上一扬,眼中多了几缕亮色。
他自然也是觉得此事有很大的蹊跷,可他也是有些无从着手。
“应该不难。”
“好,那便由你来判。”
王朝爽快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