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牙从来没见过白人的民兵那么不怕死，不仅都有一些担心起来。

    毕竟八九千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他们冲进战壕，那么国防军武器装备的优势会被立刻抵消掉，到时候伤亡就大了。

    思考的这一下子，白人又往前推进了一段距离，陈三牙不得不开始呼叫第一舰队的炮火增援。

    第一舰队主要是在配合几公里外的第一步兵团狙击南方民兵的主力，但是收到增援的请求之后，立马还是全速开到了附近的江面上，结结实实地对着那些不要命的费城民兵来了一通炮击。

    在355毫米巨炮的轰击之下，白人血肉横飞，一炮就能炸死上百人，这小小的空地顿时成了一座修罗场。

    在勐烈的炮击之下，血肉之躯的费城民兵终于支撑不住了，又像潮水一样退去。

    整个开阔地上留下了两三千具尸体，场面惨不忍睹。

    虽然美国人暂时撤退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退却，而是后撤了几百米之后，又重新开始收拢了起来。

    督战队在线列的后方挥刀阻挠，再加上军官模样的人不停地吼叫，这些已经看不到希望的民兵逐渐开始镇定下来。

    在往常的情况下，这个场面早就可以让民兵们溃散了，但是现在费城即将成为一座死城，他们只能豁出命去拼一把了。

    陈三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到一阵后怕，这些白人民兵不要起命来也真吓人，竟然那么拼。

    陈三牙不敢怠慢，赶紧在战壕里来回穿梭，提醒着士兵不要放松。

    很多机枪手因为射杀了太多的白人，精神都有一些恍忽了，陈三牙对他们一通鼓励之后，才勉强恢复了神志。

    不过在这个时候，前敌司令部给他们派来了援兵——其他七个营每个营抽了一个连来增援他们。

    这支援兵的到来，让陈三牙心里踏实了不少。

    华盛顿站在总统府的顶楼，目光也向南边望去。

    那里的枪炮声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但是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总统府和隔壁几十米之外的自由宫里都是一片混乱，达官贵人们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这里距离城南的路口很近，一旦有什么好消息，华盛顿他们半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冲出重围。

    根据掌握的情报，华盛顿知道那个方向华人只有八九千人，但是他们却有将进三万人。

    也许不能全歼敌人，但是打开一个缺口还是有可能的。

    战斗爆发之后，华盛顿就一直站在阁楼上。

    现在，时不时就能看到哀嚎连天、缺胳膊少腿的伤病被人从南边抬下来。

    华盛顿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牺牲在所难免，只要能够挽救美利坚合众国，那么任何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这个时候，汉密尔顿上楼了，来到了华盛顿的身后。

    汉密尔顿原来是一个身形壮硕的人，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劳累，整个人显得非常疲惫，脸也是整整小了一圈。

    “总统阁下，马车都准备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汉密尔顿小声地提醒道。

    “其他人呢？”华盛顿指的是之前名单上的那些人。

    “一大半已经聚集在自由宫的议事厅里了。”

    汉密尔顿没有提到剩下的那一小半，但是一切就在不言中，没有配合的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

    汉密尔顿不知道华盛顿的这个“好”字是表示赞同，还是表示收到。

    他只能继续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进步的指示。

    “亚历山大，你说杰斐逊他们能打破华人的包围吗？”

    “我相信国务卿，也相信忠诚勇敢的南方的民兵。”汉密尔顿话说得很想，但是底气似乎不足。

    “还有费城的民兵。”华盛顿提醒道。

    没错，还有费城的民兵，汉密尔顿想到了却没有说，因为费城那些民兵是他征召起来的，他深知他们的战斗力有几斤几两。

    在刚刚部队出发的时候，汉密尔顿突然意识到自己派那些老人和小孩上战场是一件非常不人道的事情，这让他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来吧，亚历山大，我们来下一盘棋吧。”

    华盛顿的话让汉密尔顿有些意外，国际象棋是华盛顿的爱好之一，不管是战时还是平时，华盛顿一有空都会下上几盘。

    即使在独立战争最危急的时候，华盛顿也从来没有停止这个爱好。

    那个时候，身为华盛顿侍从官的汉密尔顿不知道陪他下了多少盘棋。

    “现在？”

    “对的，现在。”

    汉密尔顿没有立刻答应，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活。

    “剩下的事情没有必要太较真了，其他人会完成那些事情的，对于我们来说，平静地等待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最好的方法。”

    迟疑一阵之后，汉密尔顿下楼把棋盘拿到了楼上，摆在了窗前。

    棋子摆好，两个人就在窗前对弈起来。

    在短暂的开局之后，双方的棋子就缠杀在了一起。

    窗外，阳光明媚，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伤兵的哀嚎也越发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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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内，杀气腾腾，屋顶的灰尘因为炮击飘落下来，发出呛人的味道。

    几十步之后，华盛顿的兵来到了底线，变成了后。

    又过了几步，华盛顿用这枚后将死了汉密尔顿的王。

    “亚历山大，我又赢了。”

    华盛顿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种久违的和蔼平静地笑容。

    这种笑容是汉密尔顿最近很少在华盛顿的脸上看到的，不知不觉之中，他也被感染了，整个人跟着逐渐平静了下来。

    一局终了，又是一局，窗外的炮火与生死，似乎和他们已经无关了。

    当华盛顿和汉密尔顿把自己“封闭”在国际象棋的小小空间里的时候，一个真正的棋子出发了。

    不，不是一枚棋子，而是几百枚不起眼的棋子。

    他们在华盛顿的眼中连小卒都算不上，但是此刻却正在向着总统府冲来，准备将死华盛顿。

    没错，这些棋子就是华协军第一大队的士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