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不知道怎么回答墨淮澈的问题，一个劲儿地哭着磕头。
    “王爷，侧妃早产凶险万分，不容耽搁，求您给她安排一个大夫和稳婆吧！”
    墨淮澈眉心紧蹙。
    他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面色阴沉。
    过了不知多久，他招来一个暗卫。
    “去城内请一个大夫和稳婆，为侧妃接生。”
    -
    柳微月早就知道生孩子很凶险，半只脚都要踏入鬼门关。
    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疼，这么辛苦。
    从下午到半夜，她还是没能将孩子生下来，体力却早已经有些不支。
    要不是人参吊着，恐怕她早就晕过去了。
    稳婆一边擦额头的汗水，一边鼓励道，“王妃，用力啊，再坚持一下，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柳微月咬紧牙关，努力顺着稳婆的话用力。
    几个喘息之后，她摇了摇头，心底渐渐生出绝望。
    “我……我快没有力气了……”
    稳婆吓得腿都软了，却不敢在这个紧要关头放弃。
    王爷还在外边等着，切不可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
    天空逐渐下起大雨。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骑马而来，停在墨淮澈面前，翻身下马，跪下道，“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怕是要不好了！”
    “其他皇子公主，都已经赶往皇宫，王爷，您也该出发了！”
    墨淮澈衣袖下的手猛地收紧，看向紧闭的产房之门，对侍卫挥了挥手。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侍卫冒死劝说。
    “王爷，此事兹事体大，您不能在这个时候缺席啊！”
    “这个时候若是不陪在皇上身边，万一生出什么变故……届时，整个王府的人都要任人鱼肉！”
    墨淮澈深吸一口气。
    “本王知道了。”
    “退下！”
    产房内传来的叫声已经小了，若有似无。
    “本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万一她和孩子有事……”
    知寒着急道，“王爷，王妃和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请您以大局为重！”
    墨淮澈不管不顾地推开产房的门，来到柳微月身边，握紧她的手道，“月儿，本王要入宫一趟，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了，你和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他正要转身，衣摆被人拉住。
    柳微月虚弱地问道，“墨淮澈，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请你一定要……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家人，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答应过我，要当一个好父亲，所以，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希望我们的孩子，都是你的嫡子，是你未来身份的继承人。”
    墨淮澈握住她的手。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的家人和孩子，你自己来照顾！”
    “若你真的出事了，你的家人我不会管，我们的孩子……没了亲生母妃的孩子，你觉得他能幸福吗？”
    柳微月原本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听到墨淮澈这番不负责的话，气的浑身多了一股劲儿，又气又委屈。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肯答应我！”
    墨淮澈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眼底划过一道心疼，却又很快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我是答应过你，要当一个好父亲，但是，我不是只可以给你的孩子当一个好父亲。”
    柳微月气的一把抓住墨淮澈的手，一口咬住，一边使劲儿。
    墨淮澈继续道，“只要你活下来，我就答应你，如果这一胎你生的是男孩儿，今后若我一辈子只是个王爷，那么，我们的孩子将会是我唯一的世子，若我登上帝位，这个孩子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太子。”
    柳微月松了口，看着他道，“我刚才听到侍卫的声音了，不要再耽搁了，进宫吧。”
    墨淮澈眼眶红了红。
    “等我回来。”
    他站起身，刚往外走两步，又停下来，对稳婆说道，“如果孩子和王妃只能活一个，保大。”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听到他这句话的柳微月，气的人都炸了。
    “墨淮澈，你混蛋！”
    稳婆劝道，“王妃，王爷是在乎你才这么说，您别动怒，节省点力气生孩子吧！”
    柳微月当然知道墨淮澈在这个关头选择了她而不是孩子，是因为在他心里，她比孩子更重要。
    但是，她在梦中已经失去过这个孩子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
    皇宫。
    墨淮澈赶到宫中之后，立马被宫中内官叫了过去。
    “闲王，您可算来了，皇上等候您多时，快些进去吧！”
    听到声音，放在床上一脸病容，气若游丝的皇帝，回光返照一般，多了一丝生气。
    他在太监的搀扶下坐起身，对跪了一屋子的皇子贵妃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
    “朕有几句话，要单独跟闲王说。”
    在场的皇子和妃子，却根本不敢动弹。
    这个时候，留在这里的人，自然不甘心走。
    墨渊冷笑道，“怎么，朕还没死，你们就想谋反了？”
    这话就严重了。
    几个王爷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忌惮和迟疑。
    但是，他们不能背负谋反的罪名。
    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出去。
    墨渊对墨淮澈招了招手。
    “淮儿，过来。”
    墨淮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言不发。
    墨渊不以为忤，眼神恍惚地摸上他的脸。
    “从你出生之后，朕就一直冷落你，你可曾心有怨恨？”
    这个问题，他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但是，他还想再问。
    墨淮澈心知现在是紧要关头，不该任由自己的性子。
    可一想到遗憾而死，临死之前都没能见父皇一面的母妃，以及当年自己在冷宫之中艰难长大，受尽奚落嘲讽，这些年的韬光养晦，他不想再忍下去了。
    何况，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怨。”
    墨渊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淮儿，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妃。”
    “当年你的母妃在入宫之前早已有了心上人，是朕在外办事的时候，对你的母妃一见钟情，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纳入宫中。”
    “朕一直知道她不喜欢朕，但是，朕当时想，只要她能一直留在朕的身边就足够了。”
    “可是，后来朕轻信了旁人，误会你母妃与她心爱之人通奸，甚至怀疑你都不是朕的孩子，将她打入冷宫，对你也不闻不问。”
    “后来她死了。”
    “随着你渐渐长大，朕看着你那张很像她，也很像朕的脸，才知道当年是朕误解她了。”
    “朕这辈子真正爱过的人，只有她一个。”
    “淮儿，朕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