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淮澈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忏悔,泼冷水道,“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如今人已经死了,你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墨渊剧烈地咳嗽,捂着嘴的手帕沾满鲜血。
墨淮澈眼神有些动容,终究还是说道,“母妃临死前,最想见的人是你。”
听到这句话,墨渊神色错愕了一瞬,而后笑了,哈哈大笑,吐的血也越来越多。
他却毫不在意。
“淮儿,朕身上的毒是你母妃下的,朕以为她恨不得让朕去死。”
“可是,现在朕才明白,若她真的那么想让朕死,朕对她毫无防备,又如何能活到今日?”
“朕苟延残喘至今,是想等你再长大一些,有能力坐稳这个位置。”
“现在,朕可以去陪你的母妃了。”
“希望在泉下,她还愿意等等朕。”
墨淮澈身侧的手紧了紧。
“父皇……”
墨渊重新回到床上,慢慢躺下,对墨淮澈做最后的道别。
“其实,遗诏朕早就写好了,在接你出冷宫那一日,朕就决定把这个位置留给你。”
“朕和翩翩的儿子,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云相国是朝中肱骨大臣,朕把他留给你,有他辅佐你,朕方能安心,你要当个好皇……”
墨渊的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墨淮澈走过去,跪在床前,抓起墨渊的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
“我早就猜到了,云家是你安排到我身边的,否则,谁又能看上我这么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什么亲情了,皇室本就没什么亲情。
他以为自己对这个辜负了母妃,故意忽视自己那么多年的男人只有怨恨,可是,现在才发现,心中那份对父亲的舐犊之情,一直都在。
“我答应你,一定当个好皇帝。”
这次,人死灯灭,恩怨尽消。
……
“皇帝驾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闲王品行端正,爱国爱民,朕将皇位传给六王爷闲王,钦此!”
其他王爷纷纷愣住了,他们想过会是其他几个竞争对手,却从未想过那个一直被他们忽视掉,根本不起眼,没什么竞争力的闲王!
即便这几个月皇帝突然对闲王好了起来,不但让闲王接触朝政,还对闲王委以重任,但是,几个月的时间能改变什么?
闲王闲云野鹤这么多年,根本比不上他们在朝堂上的根基。
可没想到,他们几个王爷为了那个位置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的你死我活,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宜了闲王!
“怎么可能?”
“圣旨是不是假的?”
“一定是闲王买通内管,在遗诏上做了手脚,父皇曾经那么不喜欢他,还怀疑他是野种,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他!”
……
“不好了,废太子犯了,他派人将皇宫围住了!”
其他几个王爷慌乱不已,唯有墨淮澈冷静至极。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龙卫军何在?”
数百个身穿黄金甲胄的带刀侍卫训练有素地出现在皇帝寝殿之外。
墨淮澈站在台阶上,举着指挥龙卫军的玉符。
“随朕出发,诛杀反贼!”
“杀!”
两方势力打斗在一起,决一死战。
血水和雨水将地面打湿,夜幕将一切笼罩其中。
兵戈声,厮杀声,响彻皇宫。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这场厮杀眼看就要终结。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城门之下,废太子首当其冲,剑指城门之上。
“原来父皇属意的人一直是你!”
“孤就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状若癫狂。
“墨淮澈,你以为你可以一直那么幸运下去吗?”
墨淮澈站在城门之上,冷声说道,“二哥,你的叛军已经全部被朕诛杀,看在兄弟亲情的份上,若你现在诚心悔过,束手就擒,朕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墨晟笑的越发肆意猖狂。
“六弟,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带来了谁,再决定束手就擒的人是你,还是我。”
“听说你跟王妃伉俪情深,恩爱异常,不知是真是假。”
“今日,孤倒是想看看,你是否真如外界所言,那么爱自己的王妃。”
“你的侧妃也对你痴心一片,挡住孤多次对她抛出橄榄枝,她却宁愿给你当个侧妃,也不愿当孤的太子妃!”
“这片痴情,难道六弟也无动于衷?”
他骑在马背上,拍了拍手。
护卫从身后的马车里押下来两个女人。
“六弟,好好看看,孤给你带来了谁?”
墨淮澈在看到其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的时候,瞳孔狠狠一缩,身侧的手指尖收紧,指尖陷入血肉,血水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他强迫自己冷静。
“二哥,你确定还要继续负隅顽抗?”
“拿女人来要挟朕,真是卑鄙无耻!”
墨晟哈哈大笑。
“卑鄙?”
“无耻?”
“自古兵不厌诈,成王败寇,只要能够登上皇位,何须在乎手段?”
“孤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墨淮澈看着城门之下,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心脏像是被利刃插入。
身后的将士纷纷劝道,“皇上,不要上当啊!”
“不能让废太子成功,请皇上三思啊!”
云崇文冷静地说道,“皇上,人质在他们手上,我们想要救下人质,恐怕毫无可能。”
“与其受制于人,让人质被他们折辱,不如给王妃和侧妃一个痛快。”
“她们今日为国牺牲,也算死得其所。”
墨淮澈猛地看向他,眼底带着血丝。
“云相国说的轻巧,若易地而处,今日在他手中的人质是你的女儿,你可还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
云崇文面色一僵,眼底划过一道深思。
正在这时,右相也赶了过来。
他趴在城楼上,在看到自己女儿被刀架着脖子的样子,差点没腿一软跌坐在地。
“太子殿下,本相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绑了王妃一个人就够了,万万不能拿妙儿做威胁啊!”
“要是妙儿有个三长两短,本相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墨晟大声说道,“右相,若是想保住你的女儿,就帮助孤得到皇位,孤会好好奖赏你们徐家!”
“若你们不识好歹,就别怪本王拉着她们同归于尽!”
“哦,差点忘了。”
“六弟,就算你不在乎女人,难道连自己的孩子也不顾了?”
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将士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来到阵前。
“哇哇哇……”
婴孩的啼哭声,虚弱却又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