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白毅染早早就来了公司上乐器课。下个月月中,公司内部会举办一年一次的“寻星”活动,练习生们都会有一场solo舞台。
“听说今年会请很多大咖过来。”马璇坐在乐器室地板上说。
乐器室地板上围了一圈练习生。
“紧不紧张?第一次大型活动。”余温抬了抬下巴,用肩膀蹭了蹭白毅染胳膊。
白毅染稍稍转头,对余温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散漫:“不紧张,我以后不打算在这个圈子里混,我就是来玩玩。”
周围一群人顿时安静了,大多数练习生都是牺牲了学习时间来这儿练习,这是决定他们未来的关键,而不是像白毅染说的那样,玩玩。
白毅染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弥补,干脆就没说话。
乐器室门被打开了,白毅染抬起头。
只见张沉余朝着白毅染的方向走了过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向他投来的目光。他走到白毅染身边,垂眼:“挪一下呗,我挨着你坐。”
白毅染往边上挪了挪,刚好够张沉余坐下。
下午公司里又召集所有练习生开了一次会,大概就是说下个月活动演出的事情。
出公司大楼时,白毅染被身后的张沉余喊住:“还有两天就中秋了,我带你去我家甜品店里做手工月饼吧。”
白毅染转身,来人耳垂上的耳钉闪闪发着亮光,今天不再是蓝色的,换成了黑色的。他先是一顿,又摸了摸后脑勺:“再说吧,到时候说不准有什么事。”
他一般都没事,只是懒得去,他跟张沉余也没有很熟。
张沉余:“行,到时候跟我说。”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白毅染已经转身离开了,进了公司楼外的一辆车,但车没有立即开走。他依然还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正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影,有点熟悉。
车门突然被打开,白毅染抬头:“嗯?哥?你去哪儿了?我来你就没在车里。”
时柯羽启动了车,不紧不慢地:“去了解了一下公司最近的情况。”
“哦,”了一声,白毅染又想起来:“哥,下个月那个“寻星”活动就要举办了。”
“嗯,我知道。”时柯羽语气有些淡。
白毅染一顿,这是怎么了,都不问自己要选什么歌,也不说会不会来看自己的舞台。
白毅染在心里默默揍了时柯羽一顿,心想这人怎么动不动就不说话了。他无聊得只能掏出手机来玩游戏。
接着,一声“timi”响彻车内。
页面打开后,好多个红点出现在游戏界面,于是他挨个把红点给清了,把该领取的奖励也领了,然后迅速点了排位。
“退了。”语气强硬,不冷不热的。
白毅染懵懵地抬起头,又低下头一看手机,已经匹配成功了,难道要他挂机被举报吗?
“哥……已经开了。”
时柯羽看了眼上方的后视镜,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我只说一次。”
闻言,白毅染只好退出界面。
那听歌总行吧?
好霸道!白毅染猛地戳开音乐软件,嘴一抿,扯出酒窝来,放了首rap。
音量并不大,可前奏刚一出来。
“关了!”
白毅染就懵了个逼了,心里有火又不能发,实在是气得慌,直直地看着后视镜里,想看看时柯羽是怎么一回事。
看了半天,他又垂下眸子。算了,他也没辙,只是心想时柯羽这是什么脾气,说来就来,无缘无故的。
车在车库停下的一瞬,白毅染就赶紧下车,回到房间关上门。
他敞开四肢躺在床上,闭着眼,如释重负。
然而,躺下还没十分钟。
“砰砰砰,白毅染,来我房间。”
白毅染倒吸一口冷气后,下床去打开门,没看见时柯羽。于是关上房间门,去了时柯羽的房间。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时柯羽面前,此时时柯羽正坐在沙发上,腿交叉懒散地搭着。
“哥。”他试探性地喊了句,颤颤巍巍地将屁股落到沙发上。
时柯羽转了过来,抬眼看着他:“中秋要去和张沉余做月饼?”
白毅染:?
你怎么知道?
白毅染努起嘴,满脸的惊讶:“我,我什么时候说的?你怎么知道的哥?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时柯羽没说话,没打算回答,而是在等白毅染解释。
白毅染知道时柯羽不说话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他无奈开口:“我没答应,怎么可能答应,我跟他又不熟,就算熟,中秋也应该跟家人一起过。”
他说完就赶紧去瞅时柯羽脸色。
时柯羽知道他拒绝了,可还是没忍住想亲自问他,看着他急于解释的模样,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委屈他了。
他点点头,找个话题岔开:“嗯,这个月给你的书看完了吗?”
白毅染见状,赶紧往时柯羽旁边凑了凑,开始暖场:“看了看了。”
但其实他看了不到一半。
为了避免他哥询问书里的细节,他决定先发制人:“哥,我给你的《三体》你读完了吗?”
“读完了。”
“那你最喜欢里面哪个人物?”白毅染继续问。
时柯羽上下打量他,开口道:“罗辑。”
白毅染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我也喜欢那个角色,我觉得那样的人好酷。”
罗辑,作为地球的救世主,悲哀的是,人类并不感谢他。可这个人在临死前最后一刻,依然选择守护地球,守护人类。
……
白毅染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当天的作业也没做。看他睡得很香,时柯羽也就没有叫醒他,想着他基础不错,作业偶尔不做不影响。
于是白毅染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好就好在昨天老师没有布置什么作业,而今天早上第一、二节都是语文课,他整整又睡了两节课。
然后在第三节课上课铃响的时候醒过来。
“这节什么课?”白毅染眯着眼,迷迷糊糊问。
沈涛:“艺术课。”
答完他又默默补了句:“睡神……”
“噢。”
这时,张沉余突然问:“你选什么?”
上次艺术课老师让提前考虑好艺术课要上的项目,这节课就要统计名单了。
“有什么?”白毅染重新趴下,缓缓闭上了眼。
张沉余把物理卷子翻了面:“速写,水彩,合唱团,话剧……诸如此类。”
白毅染点点头:“还挺丰富,选个画画的吧。”
张沉余满不在意:“哦。”
没一会儿,一个羊毛卷的中年女老师就踩着短跟鞋进来了。
突然,本来趴在桌面上的白毅染弓起背来,吸了吸鼻子。然后看向张沉余,两人的视线慢慢交汇,不约而同地伸手捂鼻。
白毅染倒下去,将口鼻都埋进臂弯里。
最后,以为白毅染睡着了,张沉余就帮他选了“速写”。
这节课结束后,下次上课大家就要分开和别班的同学一起上了,按这次选的项目划分开。
其实白毅染这节课没怎么睡着,下课铃一响,椅子“枝丫”一声,他就冲出教室,张沉余紧随其后。
到了走廊,两人默契地没提那件事。
“老师说什么了?我睡得迷迷糊糊地没听清。”
张沉余:“让回去画张画,下次上课交,地点在综合大楼。”
“噢,你帮我选了?谢了啊。”白毅染靠在护栏上,把腿往前伸。
张沉余看他眉眼间似乎是有点不耐烦,像是没睡醒,轻笑一声:“不谢。”
艺术课前桌带给白毅染的影响一直延续到放学,他整个人一直蔫巴巴的,直到放学整个人才好起来。
时柯羽来接他的时候,他直接挤进了驾驶位,头埋在时柯羽怀里不出来。问他,他就说学习学累了。
“学累了?”这话把给时柯羽听笑了:“你语文老师刚给我发消息,说你早上睡了两节课。”
白毅染皱起他的眉头,在时柯羽怀里含糊不清地埋怨:“我睡一下怎么了?你还向着他!”
真正的恶人,从来不讲理。
“无赖。”时柯羽抬手轻轻揪了揪他后脑勺的短发。
听到这话,白毅染捏起拳头就开捶,“道歉!”
他从怀里出来,凶巴巴地吼时柯羽:“现在!”
“对不起,”时柯羽立马道了歉,然后重新把小无赖按进怀里:“再抱会儿,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哼!”白毅染冷哼一声,挣扎出来,下车后上了副驾驶。
“出发!”白毅染一声令下。
车一路平稳行驶。
白毅染一向很喜欢时柯羽开车,他开车很稳,启动刹车都稳,睡一觉都不带醒的那种。
烦了一天了,下车后还没进屋,白毅染就急着脱了外套,打算先去卧室躺一会儿再吃饭。
然而刚一走进客厅,他原本懒恹恹的眉眼忽然高高嵩起,白毅染立在原地不肯进去,转身就往外走,喊道:“哥你先进去,我去附近公园透透气。”
时柯羽正疑惑,白毅染突然折回来,指了指屋里:“你记得开窗透透气。”
时柯羽手里还提着他的书包,他进客厅后特意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有厨房传来的菜香和粥的清香味。
“张姨,一会儿我和毅染在外面吃,你做的一会儿放冰箱吧,明天热一热。”他走到窗边,拉开床帘,把窗打开。
张梅手中一滞:“诶,好。”
时柯羽在公园找到白毅染的时候,他正悠闲地坐在石墩子上看一旁的大爷拉二胡。
发现时柯羽来之后,白毅染抬眼,手支在四四方方刻着象棋格子的石板上,明显兴致不高。
时柯羽在一旁坐下,揉揉他脑袋,低头看他:“怎么了,嗯?”
这么一摸,白毅染就整个人皱巴巴的,委屈得要死。他站起身就拉着时柯羽往其他地方走,穿过灌木丛和景观竹,到了一处青砖红瓦盖成的长廊下。
然后贴着时柯羽,头靠在他胸前,开始诉苦:“今天艺术课上我没有睡好,所以有点不开心。”
说完的那一瞬间,他能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凝固,赶紧又解释:“……不是,我不是每节课都睡……我平常就是提前看一下,要是有重点,我,我就不睡的,要是没有,我就,休息一会……”
他狡辩完后,时柯羽没理他。
“……我错了。”白毅染仰头,一脸真诚:“我以后不睡了。”
时柯羽无奈叹气,把白毅染脑袋按回怀里:“所以为什么没睡着?”
“前桌的屁把我熏着了!”说到这,他情绪上来了 ,“跟今天张姨熬的那个八宝粥味道一模一样!”
时柯羽没忍住笑,心想白毅染怎么委屈得这么可爱,他声音夹着笑意:“宝贝。”
白毅染不解:“嗯?”
“出来之前我已经打开窗通风了。”时柯羽说。
觉得白毅染实在是又好笑又可怜,时柯羽揉了揉他脑袋:“我们今天去餐馆吃吧。”
白毅染点头:“嗯,去吃虎头街那家。”
“好,”时柯羽又问:“现在饿吗?”
白毅染摇头:“不是很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