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泽却有种不太幸运的预感。」
迹部景泽伸手摁在司机后脖的穴位上,哭得糟心的声音戛然而止,收回横刀,车里的空间拥挤,不适合动手,他示意家入硝子下车。
“帐?”家入硝子睁大了眼睛,明明他们在车上的时候还并没有感受到过。
“应该是牺牲了其他属性将帐本身隐藏起来了,所以我们没发现。”
迹部景泽皱着眉头环视着四周:“而下车之后触动了另外一个结界,这个帐……”迹部景泽看着了无人烟的高速通道,确认道:“大概只是为了困住我们。”
“能打破吗?”
“能。”迹部景泽颔首,但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很可能不是能不能打破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这个机会。
“那困住我们有什么意义?”加茂林沉声问道:“这么大的帐,窗很快会注意到,只是困住我们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迹部景泽没有接话,他心思快速转动着,寻仇也好,阴谋也罢,这些他都不怎在意,也很自信并不会有人能杀得了自己,再加上有硝子在,完全能把迹部景泽打造成个不会受伤不会疲倦的永动机,要杀死他们俩几乎天方夜谭。
但是对手却依旧来了,光明正大挑战特级咒术师和反转术式,如果不是故意寻死,那就一定是有备而来。
这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迹部景泽阴沉着脸色。
巨大的帐幕如同牢笼般倒扣在天际,高速被整整架空的一段,金发的咒术师仔细地感受着周围的咒力波动。
“什么都感觉不到呢。”家入硝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安稳地站在同伴身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倒是抬手指了指车里:“这人要怎么办?”
“丢在这里,我们想办法离开。”迹部景泽没有犹豫,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他懒得动手杀人,却也不想以德报怨。
“那就这样吧……”
嗖——!!!
家入硝子话没说完,一道箭矢凌空飞射而来,猩红的术式浸染着箭尖,速度之快,几乎肉眼难以捕捉。
棕发的少女神情一滞,双腿如灌了铅僵直得无法动弹,只有残留的身体条件反射带着她向后踉跄一步。
避不开了,家入硝子万分确定。
漆黑的箭矢明明散溢着肉眼可见的咒力,但是她却没有感受到咒力的波动,瞳孔收缩,在她越来越狭窄的视线里,仿佛还能看到同伴脸上残留的茫然。
箭矢逼近,尖锐的箭头死死地印在家入硝子颤动的瞳仁里,杀气几乎要搅碎她的眼眸!
……
……
但是,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箭矢堪堪停留在她眉心莫约一寸的地方,家入硝子机械地偏过头。
同窗修长有力的手掌紧紧截住了破空的长箭,将之逼停在一寸之外,但是迹部景泽的掌心处却冒起了白烟,皮肉腐烂的焦味清晰地占据了家入硝子的鼻腔。
有毒?
少女一怔,慌忙抬起手,迹部景泽用完好的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并制止了她的行动。
“别碰,烧伤而已,箭有问题。”话音刚落,漆黑的咒具在他掌心逐渐被上面自带的咒力融化,只是几秒便消失不见。
“是术式?”家入硝子苍白着脸。
“应该是。”迹部景泽将腐蚀的掌心反转向下,然后递到少女面前:“硝子,麻烦你了。”
“你总得让我看看伤口吧。”家入硝子松了口气,伸手握住同窗的手,反转术式瞬间发动,不消一会,灼伤的皮肤便恢复如初。
“好厉害的反转术式。”加茂林新奇地盯着家入硝子的动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家入小姐的治疗过程。”
“见不到才是幸运。”家入硝子看出了同窗没了一丁点应付社交的欲望,但三人现在同处一个阵营,她只得勉强提起精神回复加茂林。
幸不幸运不知道,但迹部景泽却有种不太幸运的预感,他感受不到帐中有人,没有开时雨操术的必要,于是他将“相合”撑开递给了硝子用于防御,然后横刀出鞘,将家入硝子护在了身后。
见状,加茂林也安分老实地凑近了一点。
他掏出背包里的匕首,一边戒备着,一边低声道:“我的术式不太合适战斗,但是可以帮忙定位,只要沾上我的血,在我取消追踪之前都无法逃离我的感知。”
迹部景泽看了他一眼,加茂家的术式大多都与血统有关,他这个技能跟迹部景泽的“秋”有所类似,就像是加强版的“秋”,但也算是各有长处。
只是在这里用处都不大,毕竟连敌人都没看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明明越拖下去被发现的风险越大,但是帐内像是陡然沉寂了一般,动静皆无。
随着时间的推移,注意力不断消耗的加茂林额头渗出点点汗迹,但他又不敢出声催促迹部景泽赶紧破开结界,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嗖嗖嗖嗖嗖嗖——!!!
一只只破空的箭矢从帐的边缘咻然出现,拖着猩红的羽尾俯冲而下,割破长空的声音像是死亡的号角,只是一瞬间,箭矢的数量好似疾风骤雨,风驰电掣!
“我靠!”加茂林破口大骂,高处的箭尖如同黑点一般快速逼近,身为辅助的他无力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术式:冬。”迹部景泽从容地摆出手印。
滴答,滴答。
暴虐的咒力从金发的咒术师身上爆发出来,像是夹带着从未有过的戾气,始终温润的少年此时冷着一张脸,就连绀蓝色的眼里都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渣。
冬雨降至,密布的乌云迅雷之势迅速汇聚,真正的疾风骤雨瓢泼而下,尖锐且急促的破空之声突然间戛然而止,像是硬生生卡在喉口一般,不上不下地冻结在半空之中。
抬头看去,绽开的雨珠如同花开一刹的雪莲,只是瞬间又重回雨态。
迹部景泽架着横刀,冬雨像是最为严密的保护网,将所有的攻击隔绝在两米开外。
犀利的骤雨虽未将加茂林一起冰冻,但也不可避免被淋了个透彻,雨水由他的帽檐一直滑落到锁骨之上,只有撑着伞的少女免过一劫。
狂暴的攻击来得毫无预兆,但消失得也极为迅速,一轮攻击过后,帐面又重归于静,平稳的咒力在结界上流动着,好似在积蓄着下一次攻击。
雨滴还在降落,暴躁的咒力缓缓趋于安定,冬雨盈盈却依旧占领了整个结界,直到终于确认了再无隐患,暴雨才逐渐收势。
不一会儿,咒力消弭,云消雨霁。
可凶手,却依旧藏于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