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呢,怪物去哪了?”姜煜大喊,颇有些歇斯底里,哪还有身为大虞王弟的样子。
“钻地下去了!”燕云回道。
就在姜煜身边三尺之外的地上,有一条宽约一寸长约六寸的缝隙,那肉山化成肉饼后就跟浓稠的鼻涕般,从这狭窄的空隙中钻了进去。
在缝隙周围散落着几根穿云箭,一副胸甲,一条皮革裤衩和那柄散发出荧光的链条锤法器。
“啊?那那那……”姜煜语无伦次。
“北临王放心,他若还有余力,也不会逃走。”燕云笃定。
“那倒也是……”姜煜悬着的心放下了。
燕云将胸甲内的三张符箓一并取出,借着墙上的灯火看了看,
这三张符箓皆有毫光散发而出,以轻身符散出的光线最强烈,速度符和力字符散发的光线则要弱了许多,但法能并未完全消耗殆尽,依然可以使用。
燕云心中大定,如果没有符箓加持,自己今晚怕是走不出这地牢了,他庆幸之余,对玉真子的感激又增加了几分。
他环顾四周,将穿云箭尽数收集起来,放入背后箭囊,最后一根是直接从姜煜的鸡窝头中拔出来的,才算解了对方的困。
经此一战,他穿云箭只剩下九支,其余的,都被链条锤搅碎了。
他心中甚是痛惜,这箭锻造不易,用一支便少一支,起到的作用则胜过枪锏多多。
“我们走!”燕云冲姜煜说道。
“那锤子你不拿?”姜煜问道,“本王是拿不动,否则绝不会让给你!”
链条锤是法器,燕云自是想要的,可此物看起来其重无比,以自己的臂力未必足够,见姜煜如此说了,他这才力沉右臂,抓住手柄,猛然一提。
岂料,这链条锤看似沉重,其实比想象的要轻得多,也就和他腰间挂着的精铜六棱霸王锏不相上下。
燕云收力不及,偌大的锤体砸在牢房顶板上,打出一个大洞,石头纷纷下落。
“呃……快走!”燕云心中大喜,同时又吓了一跳,拖着链条锤就往楼梯口跑,锤体突出的狼牙圆钮上还挂着肉山留下的皮裤。
姜煜脸都白了,寻思这燕云到底是有多大牛力,这楼房可不会被他砸塌了吧?
燕云因得了法器心中窃喜,到了梯口时对着螺旋状的长枪就是一锤,直接将之砸进了地下,连痕迹都看不到。
以此锤所显露出的神力,似乎可砸烂一切,如果和力字符配合,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燕云不敢想,但有种热血沸腾之感,令他痛失亮银云吞龙纹枪的抑郁一扫而空。
燕云再看挂在圆钮上的皮裤,只是出现了一点印痕,并未完全破损,显然材质很特殊,也不知是来自何种动物。
不过,这给燕云提了个醒,他赶紧返身,顾不得那副胸甲满是黏糊糊的油腻,便将之披挂在肩上,又将皮裤包住链条锤的锤体,也跟肉山般将锤体扛在后背。
别说,这肉山留下的裤衩用来包裹链条锤还真是绝配,大小合适,若是出门在外,看起来也没那么惹眼。
“这……脏成这样,拿来作甚?”姜煜嫌弃道。
“末将为了搭救北临王,典卖了全部家当,当然要收点利息。”燕云信口开河。
“哦……等出去后,你跟本王到北临,本王必然重赏于你。”姜煜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
燕云笑了笑,说了声“小心”,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和燕云进入地牢前一样,屋外仍静悄悄的。
显然,地下闹得轰轰烈烈,地上并未听到什么动静。
二人蹑手蹑脚,穿梭在大屋的几个房间中,原路返回。
当二人路过正厅时,那被大屋前灯笼照亮的糊窗纸,黄蒙蒙的表面突然窜过去一道拖着尾巴的暗影!
燕云立即下蹲,侧耳聆听动静。
在他印象中,大屋之外除了灯笼,并无他物,显然屋外有了变故。
姜煜自也看见了拓印在糊窗纸上刚飞过去的影子,心跳到了嗓子眼,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刚刚窜过去的影子,怎么那般像一个人头,那所谓的尾巴可不就是人的头发么!
不知他怎么想的,也不嫌燕云后背负着的大锤碍事,突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腰带。
这要换了个人,恐怕早就三魂出窍。
燕云回头狠狠瞪了姜煜一眼,虽然是黑暗中,眼神依旧犀利。
姜煜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撒手。
燕云正要回头,猛见姜煜长大了嘴巴,手指着窗户,连指尖都在颤抖,同时,自己衣袍的后摆又被对方抓在手中,使劲扯动。
黄蒙蒙的糊窗纸上,如在上映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这些皮影全是由一个个的头颅形貌组成,有的拖着长发,有的拖着辫子,还有些如风筝般只有一条细细的线牵着,根据显现的轮廓来看,这些头颅有男有女,夹杂极个别的老妪和小孩。
这个场景,燕云并不陌生,在富源县留宿周家村里正家中时,那个试图吸取他魂魄的宦官释放出的亡魂,和窗户纸上映出的黑影一模一样。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气温骤降,这房间内的温度似乎在急速下降。
姜煜双肩微缩,感觉到异常的冷。
燕云示意姜煜原地等候,他去看看。
姜煜作为一方诸侯,哪会不惜命,冒险的事情有人去做,他自是不会反对。
大屋外第一层台阶处,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正端坐在挂着灯笼的高竿下,双手捧着一杆黑色小旗,那些游离不断的亡魂正是从旗帜中散发而出。
此人没戴头套,约莫二十岁左右,面色阴鸷,眼睛半闭,脸色白净,下颌处干干净净,见不到喉结,显然也是一个宦官。
他并未发现灯笼的高度发生了变化,那仅一尺的高度差,灯笼发出的光在大屋前端看来确实毫无二样。
他和肉山奉命看守关押在地牢中的北临王,已经大半年了,最初的一个月,二人还轮流当值,可随着时间推移,思想越来越麻痹。
在他们看来,这大院中有一个灯笼看护已经足够了,可以说来多少人就会吸走多少魂,已经无需他们再做什么。
到了最近的两个月,肉山每日呼呼大睡,他则每到晚上利用几个院落中的灯笼祭炼黑色小旗中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