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略有不一样,灯笼中的雾霭多了一只猫魂,这令他哭笑不得。
他的黑色小旗为“人”魂旗,猫魂完全无用,只会扰乱原有的魂系。
要想魂力大增,只有去吸取活人的魂魄,可每次吸取完需要长时间的祭炼才能进行下一次。
若新吸取的亡魂本身意志强大,祭炼使之驯服所需要的时间更长,才能为己所用。
因王城人口锐减,上头有命令,已经不允许他们在王城内恣意吸取人魂了,只能向城外附近各县辐射。
最优质的亡魂当属那些正直壮年的军士了,只是此类亡魂不易驯服,且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军士通常聚集在一起,吸魂时很容易被发现,一旦乱箭齐发,往往会打断吸魂进程,虽自身安全无忧,可费力不讨好,终究有些得不偿失。
当然,这也是黑色魂旗本身品阶太低,亡魂祭炼时间太短所致。
他有时甚至在想,是否需要放点北临王在太师府的消息出去,以吸引人来相救,那么从六至九四个院落中的灯笼不知道要吸取多少亡魂,而这些魂他都可以据为己有,假以时日,慢慢驯服之后,他的魂力将可以比肩……
一想到那个人,他打了个寒战,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
灯笼中的雾霭储能有限,每天可用来祭炼亡魂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时辰,祭炼完毕后,黑色小旗中亡魂的魂力会增加那么一丝,然后,灯笼有半个时辰的失效期,将无法吸取亡魂。
所以,他每次祭炼都是交替进行的,确保几个院落中的灯笼始终有三个能发挥效力。
他的黑色小旗中共有亡魂七十八具,这是他获得魂旗后,大半年来的积蓄,也是他区别于普通人的依仗。
作为一名生理具有缺陷的宦官,虽是居于内城,属于大王的近臣范畴,实际地位非常低下。
他每天起早贪黑清扫御阶,大虞的王公贵族们上朝时,却从未正眼瞧过他一眼。
有了黑色小旗后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每天的工作并无变化,可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他喜欢站在御阶前,审视那些王公贵族,只要他愿意,那些这些人都可成为他的玩物或作弄对象。
他不止一次借助黑色小旗的力量去那些王公贵族的家中打探,要么吸取几个亡魂,又或者吓一吓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看着他们剥去高高在上伪装后的惊惶,也是这么低贱,如同蝼蚁,他感到无比畅快!
这时,正在空中飘荡的亡魂突然向灯笼集中,就像苍蝇叮着一个有缝的蛋,他们是如此趋之若鹜,伴随着各种不同表情的兴奋。
仅仅几个呼吸过后,这些亡魂排着队列,依次进入黑色小旗。
随后,他将小旗一收,纳入袖带中。
出于习惯,他展开自身魂力,观察一下四周,发现大屋中有两处血气特别强烈的所在。
他想,这应该是北临王姜煜和白冲,白冲正是肉山的名字。
就在他即将撤去魂力的刹那,他突然发现离自己脚下不远处的地砖下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血气出现,如此孱弱的血气只有在老年人的身上才会出现。
难不成这地下还藏着一个老头?
他带着诧异,紧抓住黑色小旗,注视不远处的地下。
“砰!”
地砖跳出了一块,蹦起三尺来高,一个白晃晃的地虫露出半头来。
此虫头部为红色,有着乌溜溜的眼珠,仅碗口粗细,就像一个放大版的米虫。
他眉头一皱,正要驱使小旗镇住此虫,却听到此虫口出人言:“钱多兄弟,是我,白冲!”
钱多赶紧收住一触即发的魂力,同时内心一震,大屋中那个多出来的血气又是何人?
几乎是同时,一只穿云箭快如闪电,向钱多射来。
钱多骇然之下,赶紧向一旁让出一尺,可还不待他站定,第二支穿云箭又到了,正中其腹部。
钱多顿时化为无数雾手,在一丈开外的地方重新汇集,以化解自身伤势。
说时迟那时快,大屋中的窗户被突然推开,燕云一个纵身,就跨越一丈五的距离,来到白冲头顶上方。
链条锤法器以迅雷之势向外一荡,正中白冲红色的头部,大好头颅如西瓜般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碎肉,就此毙命。
还有一物从白冲的头部爆出,打在院墙上又弹了回来,却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红彤彤圆球,表面有荧光泛出。
燕云动用了轻身符,此符果然神妙,如果尽全力,横飞三丈不费吹灰之力。
燕云一击奏效,正要往大屋的廊下躲避,却发现自己的影子仍是一个,而没有变成两个。
难不成这灯笼吸取魂魄的功能失效了?
燕云满腹狐疑,但以他鏖战沙场的经验,既占优势,那是半点机会也不会留给敌人,唯有一鼓作气,戕敌于须臾。
他目光一闪,毫不犹豫向雾霭汇集处跨步而去,就在钱多身形刚刚聚拢的刹那,又是一猛锤直砸其头部。
这钱多倒也反应机敏,还不待锤体近身,又化成雾手蔓延开来。
这一次,他选择了大屋之顶,他以为,以高达丈许的房顶为屏障,燕云无论如何跳不上来。
可他还是失算了,燕云轻轻一跳就到了房顶,就在所有雾手即将在房顶汇集成人型的刹那,链条锤再次砸在钱多头顶。
钱多躲闪不急,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砸成了一蓬碎肉,血糊糊溅射在房顶。
可怜钱多虽有黑色小旗在手,却从头至尾没有施展的机会,惨死当场。
燕云看着瓦面上的黑色小旗,将之捡起,而后一冲而起,就像飞天鹞子般来到了高竿上头,一锤砸下。
灯笼连同高高的竿子一并落地!
灯笼中有一团黑色的雾霭冒出,大概是失去了巢穴之故,在半空中盘旋。
然后,此雾霭向燕云飞来,他将锤一甩,砸中雾霭,但毫无用处,没入他手中的黑色小旗。
原本黑乎乎的黑色小旗,因这团雾霭进入,骤然产生了一丝暗哑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