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江家母子都是执行官,但两人每天各忙各的,几乎没有一起进过游戏。
江愿上一次和江女士进游戏,还是在大学的特训期间。
那次,江女士过来给他们当临时教官,把未来栋梁们折腾得生不如死,留下了严重的成年阴影。
但那时进的也是诡门,江愿还从没和妈妈一起进过诡洞打游戏。
如此想想,不免有些兴奋。
要是能和老妈一起干碎这场游戏,那以后肯定又是一桩美谈。
可当江愿落座于狭窄的安全屋,睁眼时,四下环顾,却不见江女士踪影。
这安全屋是一辆破旧轿车。
深褐仿皮的内饰龟裂,脱皮,到处都积满了岁月痕迹,一副早该报废的模样。
前方传来了浓郁的铁锈腥味,两具脑袋歪斜的新鲜尸体,正冰凉的,分别落坐于主副驾驶位上。
车身各处严重变形,座椅歪斜,前挡风玻璃裂开,摇摇欲碎。
从尸体头破血流,以及周围情况判断,这两人显然是因为车祸而死:
轿车翻下陡峭斜坡,翻转几圈,车身变形,安全气囊未弹出,司机和乘客头骨折断,当场殒命,走得没什么痛苦。
江愿坐在车后排,身边,是一位面色沉重的中年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师娘在到处在找的蒋健。
“师傅!这么巧,你也来了!我妈呢?”
蒋健沧桑道:“部长不在,这儿就我一个,你也是从三楼阳台进来的?”
江愿:“我是从我妈办公室进来的。”
他向师傅说明了江女士突然失联,以及邪神送花挑衅的事。
“如果牵扯到邪神,那这游戏就棘手了。”蒋健分析:
“这游戏里有信号,不存在联系不上的情况...她可能跟我们不在一个安全屋,或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游戏?得出去了再找找。”
江愿点头,准备出门开启游戏,但四面车门上锁,碎成蛛丝的车窗也结实得纹丝不动,无论如何都开不了。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不用试了。”
蒋健证实了江愿的猜想,他昂首,示意徒弟看车前面的两具尸体。
“这是个角色扮演类游戏,咱俩得扮成他们才能出去。”
江愿看着副驾驶的女尸,突然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这时,蒋健手机响动,他确认了来电人,这才接通电话,按下了免提。
手机对面,三支队的队员焦急道:“蒋队,我检测过了,只是个安级诡洞,不过入口封闭了,我们进不来!”
蒋健:“没事,江愿从部长办公室那边传进来了,现在跟我一块儿的。”
队员松了口气:“小江首席也在啊,那我放心了。”
他说完,又小声道:“那蒋队,你们慢慢通关,不着急哈,师娘这边有我们劝着呢,等她气消了,我们再好好解释这个误会......”
蒋健:“没误会,我是出轨了。”
旁边的江愿虎躯一震:“啊?”
手机对面同步传来了一大群人地惊呼:“啊!?!”
蒋健斩钉截铁道:“那泼妇以后不是你们的师娘了,等我出来了就跟她离婚,失去抚养权也好,净身出户也好,这婚我离定了。”
队员们急了:“啊啊啊啊?蒋队你别冲动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别真的昏头了啊!”
“是啊,师傅!都是一家人,咱们有话好商量,别动不动就说离婚这么可怕的字眼!”
蒋健冷静道:“没有冲动,我想得很清楚。这狗屎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像是终于解脱了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他是舒服了,换旁边的江愿目瞪口呆了。
见江愿这样,蒋健摆手道:“你也别劝,小江,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出轨是我不好,可我也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这工作本来就够苦了,我不能永远受那窝囊气啊。”
“我活了大半辈子,遇到了这么多人,只有小妲对我好,也只有她懂我,所以我要和她在一起,给她应有的幸福。”
江愿不反对师傅的决定,毕竟师娘确实称不上一个好媳妇。
她对蒋健的残暴压迫,安全部有目共睹。
只是,作为徒弟,有些话他不得不提醒。
江愿:“可师傅,你怎么确定自己不是图人家姑娘年轻貌美,而姑娘图你的执行官地位,以及高额抚恤金呢?”
蒋健:“.......”
多余的关心就像累赘,压得蒋师傅喘不过气。
男人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道:“她不是这种人。”
江愿又问:“可你以前跟我说,婚姻是爱情的火葬场,乱葬岗,积尸坑,那你现在说要离婚,再婚,不是从一个坟墓,跳进另一个坟墓吗?何苦呢,师傅?”
老师傅的脸颊猛地抽搐了几下,像是被过去的自己狠狠打了脸。
但仍是坚持道:“...人是会变的。”
江愿难以理解:“可......”
蒋健彻底爆发:“行了!别说了!你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做!赶紧把这破游戏打发了,还得找你妈呢!”
江愿这才想起了最要紧的事:“噢噢,对了!游戏,游戏!”
话音刚落,两具死尸“嗖”地一下,消失了。
只留两套沾血便装,落在了原处。
江愿钻到副驾驶,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黑色公文包,在里面翻出了一封信,一张地图,两张没有照片的身份证件,以及一封工作介绍信。
信上,用娟秀字体写着如下内容。
*
亲爱的乔治:
我很担心我的哥哥托尼。
自从他去了罗斯玛丽灵修院工作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我调查了很多消息,据说那里的院长文森特,曾因犯下大错,被爱因斯利魔法学院开除。
还有人说,他似乎在拿堕灵症病人做可怕的实验,关于噩梦疗法?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我非常担心哥哥的安危,但外人很难进入那间灵修院,我托了很多关系,终于获得了一份过去当护士的工作。
我将去试着找回哥哥,但仅凭我一个人,恐怕困难重重。
所以,你会愿意跟我一起过去吗?
听说你正在寻找一条大新闻,如果能曝光文森特的邪恶阴谋,一定能使你名声大噪。
你的朋友安娜。
*
消失的尸体,留下的衣服,身份证件,提示前置剧情的信件,所有东西都齐了,现在师徒俩只剩最后一个,也是最为严肃的问题。
谁扮演【护士安娜】?
谁扮演【调查记者乔治】?
蒋健平静地看向徒弟。
江愿赶紧摇头,拒绝道:“师傅!我是正经男孩子!你不能每次有女装都给我穿,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中年男人眯起狐狸眼,指着自己问:“你看我这条件,适合扮护士吗?”
江愿:“怎么不行,师傅风韵犹存,到时候穿上护士服,必定别有一番风味。”
蒋健嘴角抽搐,额角青筋肉眼可见地凸了出来,处于随时爆发的边缘。
江愿:......
最终,在师傅的无情压迫下,神子只得低头,不情不愿地接下了扮护士的重任。
分配好角色,两人在车内换起了衣服。
调查记者穿的是衬衫和竖纹毛呢西裤,一顶深褐贝雷帽,后座挎包里,还放着一台小型摄像机和笔记本,显然是有备而来。
安娜穿的是比较传统的藕粉色亚麻长裙,裙摆装饰着一点蕾丝花边,看上去朴实而纯真。
原本一切安好,蒋健甚至因为委屈了徒弟,生出了一点愧疚。
以前江愿跟着他实习时,每次有女装任务,基本都交给了徒弟。
现在人家都成首席了,还用师傅身份压着人家穿裙子,确实不太好。
这份愧疚,一直延续到江愿换好衣服后,又从无限app里,取出了一顶乌黑柔顺的长款假发。
蒋健:“......”
看着江愿熟练装扮的模样,男人陷入了沉默。
见师傅疑惑,江愿认真解释:“师傅别误会,我作为一名专业的执行官,app里常备女式假发是很正常的。”
蒋健点头,目光缓缓落到了徒弟手里的化妆盒上。
江愿拿着粉杏色口红,继续解释:“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作为一名专业执行官......”
蒋健揉按太阳穴:“够了!知道你是专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