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掌中香(2)
作者:白锦上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最新章节     
    所有人都以为莫随风惦记的是兰如令,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是白重九。
    这可真是太劲爆了。
    苏星河久久难以回神。
    不过,也终于明朗起来了。莫随风为何在白重九死时会那般失控,然后用了那么长时间才从他的死亡阴影里走出来。
    当然,别人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他苏星河自己都喜欢白归一了,还不容易接受他和白重九么?
    想清楚这些,终于心情大好,心里没由来生出几分窃喜来。他苏星河终于反败为胜,不再被人看笑话了。
    这莫随风的笑话比他的好看多了。大有同病相怜之感,颇觉快慰。
    于是下了马车,去了兰亭。兰重火还在看着夜扶桑吃饭,能够看出他的心情不佳,估计已经被这个三岁的小屁孩弄得心力交瘁了。看到苏星河去而复返有些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刚听说了凤凰骨的事,来告与你知晓。”
    “这么快?”
    “凑巧。刚才我已经确认过了,莫随风与人交欢时也有异香。”
    “谁啊?你?”
    苏星河冷冷看了他一眼,“宫羽。”
    “她还真——”兰重火看着苏星河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我懂了,是你指使的人?”
    “是她擅作主张,我也是才知道。”苏星河于是将凤凰骨一事说了,只隐藏了莫随风爱慕之人到底是谁一事。
    兰重火听后也是倍觉惊讶,反应很久才回神,“所以‘千机’给你选的天定之人就是凤凰骨之人?”
    “不。我觉得这是两个概念。”苏星河道,“我打赌他弹不响‘千机’。”
    “‘千机’正好被你留在了兰亭,我这就去试试他。”
    苏星河原地等了片刻,兰重火很快抱琴回来,“他没弹。”
    “为何?”
    “他说以前弹过,而你也猜对了。”兰重火将“千机”放在夜扶桑身边,“让他试一试。”
    苏星河拉着夜扶桑的手放在琴弦上,让他随意拨弄几下,“千机”发出古朴的叮咚声。
    “这说明你的天定之人必须是凤凰骨之人。”
    “可凤凰骨之人未必就是天定之人。”
    “关键点是什么?”
    “是我的选择。”苏星河一锤定音,“若是我的选择是莫随风,我想他就会弹响。”
    “而白归一借着夜扶桑重生以后一样能够弹响,也是因为你的接纳。”
    “现在路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接下来的,就要靠我们亲自去查了。”
    兰重火见此事明朗起来,忍不住欣喜若狂,“我若说月长君这次的献身物有所值,是不是显得自己太不仗义了?”
    “幸灾乐祸。”苏星河道,“你把两个都看好,我走了。”
    ***
    白归一借着夜扶桑的身份回到涂山王府不久,兰重火就来了。
    “李甘棠让你来的?”
    兰重火看了看他,发现眼睛中终于有了几分神采,可也同样含了沉郁之气,总让人看出无端的愁苦出来。
    “从脉象上看,也就这几日的事儿了。我私下来盯着。”
    “担心有人居心叵测?”
    “肯定的。不过兰亭里有经验老道的医女,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也没有。这原本也不是我该担心的事。”白归一迟疑后还是问,“苏澜后来可去兰亭了?”
    “前天晚上去了。留宿一夜,昨日一早走的。”
    “那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他会不知道?现在涂山王府可是整个长安城都万众瞩目,就看这次能否后继有人了。”
    白归一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问,“从脉象上能否看出来男女?”
    “高明些的大夫可以。”
    “那你肯定可以手到擒来的。”
    兰重火故意吊他胃口,不答反问,“怎么了?你还真想要李甘棠给自己生个儿子?”
    “不是我,是夜扶桑。这个孩子再怎么说也有一半的黎府血脉。我担心一些也是应该的。你到底说不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提前恭贺你弄璋之喜了。”
    “还真是男孩?”
    兰重火点头。
    “那还要几日?”
    “也就这三五日。”
    话音刚落,一个兰亭的医女脚步急促行来,附在兰重火耳边低语几声。
    兰重火听了,有条不紊吩咐,“你仔细在跟前盯着,一切事物务必检查仔细。所用的汤药莫要假手他人,方子和煮好的药全部给我看了,才能让郡主入口。”
    医女走了以后,白归一问,“怎么了?”
    “见红了。最早明日,最迟后日。”兰重火道,“你不去看看她?”
    “也该去看看。那我就不陪了,你自便。”
    于是前去探望李甘棠。虽说他不是夜扶桑,可到底身份在那里,也不便做的太过薄情。
    再者,李甘棠这是生孩子,是女子人生的一道大劫,生死难料。他与她,夫妻情分是没有的,可同道之谊倒是有的,总该有些许关照。
    去的时候,李甘棠人不在。问了侍女才知道是在花园散步。来到那里以后,她有些急躁,在花园里团团转,还在骂骂咧咧的。
    白归一看到她这般失控,有些担心,“都快生了,你怎么还火气这么大呢。”
    “怎么能火气不大。”
    白归一扶着她,将她安置在石凳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我说一说,我去解决。何苦要你来操心?”
    李甘棠将一道圣旨扔到他怀里,“自己看。”
    那东西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打开看了以后才知道是漠北有异动,李旭要涂山王李云齐前去凉州卫接手边防事宜。
    白归一看了后,颇为震惊,“这个时候还让你爹离开长安去凉州?莫说你临盆在即,他走不开。就是他身体也不硬朗,哪里能够车马劳顿,又哪里能够再上战场打仗?”
    “不是因为这个——”李甘棠说着哭了,声音不大,只是哽咽。
    白归一哪里看过李甘棠这般失态,她一直都是那般要强,莫说流泪,就是低头服软都是不肯的。
    可是此时竟然哭了。他再是个木头,也不能无动于衷,将自己的肩膀往前送了送,“有个肩膀是现成的,你要靠一靠吗?”
    李甘棠凑了过来,却是很快收了声,只默默流泪。很久后道,“我爹真是走了,就一去不回了。”
    “怎么会呢?是你多心了。这仗还没打——”
    “你根本不知道李旭那人多无耻卑劣。涂山王府为他征战四方多少年,又被他心存忌惮、私下拿捏了多少年?现在的凉州参将是我爹的嫡系,边境线上屯集了六万兵马。”
    “何时屯集了这么多?”
    “漠北上一个月都有了异动,临时抽调了三万甘肃的预备役。”
    “那长安的兵力多少?
    “国师的五十万大军都散落在各地,安定八方,轻易抽调不得。长安只剩下三万李旭的神策军,用来稳定京都。”
    “那李旭既然怀疑涂山王府有不臣之心,还敢把你爹调到西北?他就不怕我们挥兵东进,与他决一死战?国师又是他的死对头,会好心向着他?保不准会让我们两方自相残杀,自己坐山观虎斗,好收渔翁之利。”
    “谁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那还要他去西北领兵?不是放虎归山?”
    李甘棠看着他声声泣血,“所以不是委任状,是催命符。”
    白归一突然明白了,于是心惊肉跳起来,“也就是说,李旭不会让你爹顺利赶到凉州大权在握。
    “那里地广人稀,荒凉贫瘠,且盗贼横生,兵荒马乱。你爹年事已高,在那么远的地方,或是天意,或是人为,让他——”
    李甘棠没有说话,眼泪又滑落眼眶。
    “如此兵行险着,哪位高人给李旭出的主意?”
    “不知。”
    “我们该怎么办?”
    “你让我想一想——”李甘棠突然崩溃了,“我现在脑子里非常乱——”
    白归一想了想,“不如我一路将你爹护送到凉州?若是他真的能够回到军中,那对我们来说,可就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
    “此行必定危险重重。”
    “我知晓的。”白归一不以为意,“何时离京上路?”
    “一个时辰后。”
    “好。我与黎刚一道装扮成你爹的随从,护送他前往凉州。你在家里放心,有兰二公子坐镇,不会发生意外的。你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李甘棠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上面的锁灵环取下,“现在已经来不及另做打算了,你就这样去吧。”
    “也好。”白归一立刻与李甘棠告了辞。对兰重火交代一声,与黎刚一道掩人耳目去了。
    涂山王原本并不知晓,也是晚上停歇在驿站的时候,无意中瞧见了。碍于耳目众多,两人并无言语,只交流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离开长安以后的第二天,白归一的“鸿雁”上收到了兰重火的回音——“今日辰时一刻,喜获麟儿,母子俱安。勿念。”
    白归一放心大半,本来想告知涂山王,奈何两人并无接触的机会,也就再等等看了。
    西行一路正常,出了兰州地界,进入西宁,开始民风彪悍起来。又因种族混杂,天高皇帝远,马贼横生。到处都是烧杀抢掠的暴行。
    哪怕看到他们一行皆是官兵,也敢上前硬碰硬,好在黎刚与白归一能够以一当百。因此一路上解决了不少麻烦,福泽了当地的百姓。
    一路风餐露宿,晓行夜宿。终于在离开长安的第八天,一行人赶到了凉州地界。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成功已经遥遥在望,可是白归一的心却悬在了嗓子眼。这一路虽说并不安定,可都是小打小闹。
    这李旭莫不是觉得涂山王宝刀未老,想要他重出江湖?现在不过是意图拉拢?可是也不应该啊,这哪里是他那样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路过鸡鸣驿时,已是黄昏。人困马乏,精神懈怠。涂山王的传令兵刚下令安营扎寨,这边就一道响箭将他的喉咙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