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苏星河,你又丢东西。孩子还在呢,你就不担心砸到人。”
苏星河这才想起这回事,看着那孩子无比排斥,“你跟谁生的?”
李白露短促一笑,白眼直翻,“老子除了跟你生还跟谁生?”
“我的?什么时候?”
“新婚之夜那一次。”
苏星河这才意识到,那一次竟然不是做梦,“我真厉害。”
“什么?”
“一击必中。”
李白露面露不屑,“可不,不仅一击必中,还是双黄蛋。”
“什么双黄蛋?”
这个时候有人来了。
苏星河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魁梧的男子抱着一个女童一边在一地狼藉中跳脚走来一边道,“小六啊,妹夫既然回来了,打一顿出出气得了。可千万悠着点儿啊,真是打残废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啦,三哥。”李白露看着那个男子道,“麻烦你把小鹿带走吧,我要好好和这个混蛋算一算账。”
男子看着他妹子阴沉沉的脸色,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然后为他这个妹夫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还是无比听话,把两个孩子都带走了。
“你还生了两个?”
“可不。你看看你,苏星河,真是人生大赢家。一别五年,我不仅给你生了两个孩子,还照应这么大了。”
“人生大赢家那是夜扶桑。天下是一群人给他打的,皇位是你让的,娇妻也是你给他娶的,就连孩子都是你给他生的。”
“要说也是。”
苏星河走过来,坐在李白露身边,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然后,他俯身,吻就落了过来。
李白露攀着他的脖颈。
两个人多年未见,感情被发酵成了烈酒。上头不说,更醉人。
苏星河抱着她来到床上,就要翻云覆雨。
李白露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不行——”
苏星河的唇摩挲着她的耳际,“怎么不行?一别经年,你就不想我?”
说着,热吻一路向下。
“再想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
李白露有些羞涩,又添郁闷,“你说——为什么不行?”
苏星河有几分茫然,突然看着她女子的面孔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并且上气不接不接下气。
“你还笑!”
“我不笑,我不笑。”纵使如此说,苏星河还是笑个不停,“哎,不行,我实在忍不住。”
“那你笑吧,我立刻就走。”
苏星河闻言,好不容易才收了笑,“我可从来没想过你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意料之外。”
“谁说不是呢。”
“只是这一次怎么让我等这么久?我都以为不会再见了。”
“魂魄都碎成渣了,只好回到归墟将养。”
“归墟是哪里?”
“灵魂的故乡。”
“不过也好在不管多少年,我现在都等得起。”
“这一世,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
“怎么说?”
“你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开窍。”
苏星河明显不乐意,“哪里?”
“你不是去看三生石了吗?”
“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没有发现那上面李白露三个字很熟悉吗?”
苏星河仔细回想,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是——”
“我的笔迹。而且我小时候摆满月酒的请柬也送给你了吧?其实缘分早就定了,是你非要抗拒。”
“真的是啊。”
李白露看着他,目光盈盈,深情款款,“不过你说的倒是不错,这么多年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苏星河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她的手纤细修长,柔软白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手,“这一世过的好吗?”
“嗯,很好。父母双全,祖父祖母俱在,五个兄长在上,从小被人宠到大,且丰衣足食,很美满。”
“没有我也很美满?”
“总是……美中不足的。”
苏星河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李白露张口就要去咬,他却没收回去,于是就一口咬上,她始料未及,变咬为含,然后砸了咂嘴,“你的手指好甜。”
“多大的人了,还是喜欢吃甜的。”
这个时候有婢女来传话,“团圆饭已经准备好,夫人让奴婢来请公主殿下与驸马爷。”
李白露来拉苏星河,“走吧,去见一见你的丈母娘和老泰山。”
苏星河问,“能不去吗?”
婢女道,“皇太后銮驾也——”
李白露立刻变脸,一口拒绝,“就说我病了,下不来床。你让他们先吃吧。我和驸马爷就不去凑热闹了。”
苏星河也是头大,“李甘棠——”
李白露欲哭无泪,“我是和她李甘棠有仇吗?上一世是我姑奶奶,这一世又是我外祖母。总是比我高一头。”
苏星河也郁闷了,“就是因为娶了你,现在我也比她矮一头。”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人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难请的,非要我亲自出马才行。”
说曹操曹操到。
正是李甘棠,她手柱着龙头拐杖,另一只手被一个女子扶着,她一头银发,目光有神,虽然老态,却不龙钟,依稀能够看到年轻时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气风发。
扶着她的是她与夜扶桑唯一的女儿,公主昌平,也是李白露的娘亲。
昌平公主看到李白露就板起脸,嗔道,“都嫁人了还是这么顽劣不堪,都怪你父亲把你宠坏了。”
李甘棠摆手,“他们小夫妻才见面,一肚子体己话要说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体贴,可没来由两个人总是能听出几分不怀好意的打趣。
昌平公主道,“行了,赶快梳妆打扮吧,你几个兄长和兄嫂都等候多时了。”
说完,两个人先去了。
李白露叹气,只得吩咐人来给自己更衣梳洗。苏星河就歪着头,支着下巴看她。
看着看着,总是忍不住笑起来。不知道是哭笑不得,还是宠溺。
最后李白露实在受不了,“你能不笑吗?”
“没有凤凰骨的加持,真是比以前差远了。”
“哼,少来,老子可是长安第一美人呢。”
李白露看婢女就要为她上妆,立刻制止了,只让她们为自己更衣和梳洗。虽然重生为女子,且又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可上妆一事,她总适应不来。
“不是老子,是老娘。”
“去你的。”李白露看他一眼,“你也去更衣,穿成这样,哪里能去夜宴?”
吩咐一下婢女,让人侍候苏星河去了。
一刻钟后再来,已经面目一新。一袭月白色的锦衣,金冠玉带。给人五分的华丽与五分的清贵。
李白露来拉他,“像是回到了你当宫主大人的时候。”
苏星河牵住她的手,言笑晏晏,两人一道去了。
可能是李白露一早打了招呼,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有提及苏星河自新婚就扔下她一别五年之事,再加上看到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模样,昌平公主与驸马爷终于松了一口气,就是李白露的五个哥哥都一改之前阴阳怪气的态度,热络起来。
席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一双儿女围在苏星河身边,更添温馨。
团圆饭的最后,一人一碗汤圆。
苏星河看到自己的那一碗不是糯米做的,而是以前的十全十美汤。
“怎么突然想起来吃这个?”
“昨天才吃了甜的汤圆,今日换一个口味吧。”
“我倒是挺怀念这个味道的,只是每一次都没有与你一起吃。”
“那你可要吃完,我亲手做的。”
“真的?”
“那当然。”
“府里有厨子,以后别沾手这些粗活了。”
“可是府里的厨子做的这道汤总是口味不对。”
“以后我给你做。”
“你?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向来只管吃不管做。以前在一起几年,你下过一次厨房,给我做一顿了吗?”
“你若是喜欢吃,我每天都给你做。”
“这一点儿都不像你。”
“以前哪能和现在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是身为女子的福利。”
李白露气鼓鼓的。
团圆饭吃完以后,后辈们就围着李甘棠在一处闲话家常。
苏星河拉着李白露的手就要悄悄离去。
两个孩子见状就要跟,被李甘棠派人抱了回来,“你们两个小鬼,非要长在你们爹身上吗?”
小鹿道,“我怕他跑了。”
小星星也附和,“就是,终于把爹逮回来了,我可要看紧他,不能再让人给跑了。”
“有你娘亲在,他哪儿都不会去。你们两个还是来陪我这个老婆子吧。”
梅花树下,李白露伏在苏星河怀中看着天空,“你说邀我看星空,可是天公不作美,一颗星星都没有。”
苏星河的手指缠着她的发,“怎么没有?”
“哪里有?”李白露看他。
苏星河低头,手指碰了碰她寒星般的双眼,“看,里面都是,成千上万颗。”
“你是有的看了,那我怎么办?”
“你看我,我就是你的星河。”
李白露笑了,问他,“哎,你要是一辈子都等不到我了该怎么办?”
“你来,我在繁花盛开处等你。你不来,我在时间尽头等你。反正就这么等着,不问结果。”苏星河说,“我知道你不忍心让我难过的。所以肯定会回来的。”
“说谎。你根本不知道我会回来的。”李白露回想起下午相见的那一幕,忍不住打趣他,“苏星河,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哎,你丢不丢人?”
“我多大了?”
“哈,一百多岁了。总是老牛吃嫩草。”
“为什么第二次还是我等你?就不能让你等我一次吗?这样就可以对你说老牛吃嫩草了。”
“你休想!”
……
第一世的无疾而终和第二世的生死绝恋,终于换来这一世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你温柔了岁月,岁月就善待于你。
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