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尸皱起眉头,他的感应不会错,明明有鬼气聚集窗边,为何一瞬间又消失了,何人在操控鬼气为己所用?京城什么时候多了位高人?
北冥夜目光盯着楼下一幅寒梅图,并没有说话。
嘎吱——
房门推开,北冥风揪着李言的耳朵走进来。
李言龇牙咧嘴,各种叨叨:“哦~我错了,我错了,我尊老,下次看到您老人家,我躲远远,小爷我……嘶……疼……疼……”
北冥风眼角下弯,带着好看的弧度,“谁是小爷?在本王面前还敢大呼小叫?”
“您是小爷,您是,我错了,我错了,哎呀……疼。”李言嗷嗷直叫唤,心里那叫一个苦闷啊,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谁能懂他此刻的心情啊!!!
碎骨想要往下说点什么,看到十王爷揪着李小公子进来,便闭口不言,默默站到角落里,他一贯不喜欢青天白日,能缩阴暗角落就会缩在阴暗角落。
北冥风斜睨一眼,没有气息的碎骨,这才松开李言的耳朵。
李言捂着自己的耳朵,有种欲哭无泪,小声控诉:“表哥,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那么多人在,我面子往哪里搁?”
北冥风自顾自坐下,拿起茶盏给自己倒茶:“本王若不下去,某人今日肯定要倒大霉,说不定还有血光之灾。”
李言小心地看了一眼站窗边的男人,控制不了抖了一下肩膀,刚才只顾及自己的耳朵,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尊大佛,吞咽口水,凑近北冥风,“表哥,你说什么?小爷……”
意识到表哥欺负他的手段,立马收住口,改了个语气:“我怎么会有血光之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人敢如此目无王法?”
“哼!”北冥风冷笑一声,“你若是死,一定是笨死。”
李言不服:“我要告诉姑母,你欺负我。”
北冥风放下茶盏,拿起手里的折扇不客气敲到李言头上:“多大的人了,还要学孩童那套,怎么?不让你告状,浑身不得劲了?”
“我哪有?”李言狡辩,面露一抹不自然。
站在窗边的北冥夜突然低下头,楼下交谈声飘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习武之人,耳力非凡,不加遮掩的声音,不想听也能入耳。
不急不缓道一句:“碎尸,盯紧那人。”目光汇聚在寒梅图身后站定的青年男子身上。
站在寒梅图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大堂给温桑晚红布娟的秀才林越秀。
李言坐在北冥风身边,没来由地一抖。
北冥风看了去,轻笑一声,“还有你怕的,行了,今日回去,收拾收拾,随本王下江南。”
李言缓过神来:“去江南作甚?”
“寻药。”
李言哦一声,原来是去寻药,突然反应过来,眼睛上下打量北冥风,关心道:“表哥,你不舒服?”
“跟着去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言声音很小,呢喃一句:“我不就是多问一句,怎么就是废话了?”心里郁闷得不行,他又打不过表哥。
“嗯~”北冥风拉长声音。
李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表哥最好了,我听着就是,回去就收拾。”想到什么,盯着北冥风问道:“表哥,你还没说,我今日为何会有血光之灾?”
北冥风悠哉拿起茶盏抿一口,“碎尸说的。”
李言闻言,转头看向角落,刚才还站在角落的人,此刻早已人去楼空,惊咦一声:“人呢?”
北冥风似笑非笑来一句:“等你发现,他还是碎尸吗?”
碎尸和其他影卫不同,别的影卫是活人,而他却是半活人,常年与尸体,阴气,鬼气接触,身上的寒意是尸寒气,算活人也算死人,很少会白天出现。
也是北冥风看到的时候,诧异不已,没有继续逗弄温桑晚,果断走上楼的原因。
碎尸在这里,说明这里有不寻常之物出现。
另一边。
温桑晚此时趴在圆桌上,嘴里直叫唤:“哎哟,阿紫,你轻点,哎哟……我的腰啊!哎哟……”
浑然不知自己哀嚎全都落到楼上某人耳里。
阿紫面色出现诡异的裂痕,手快准狠落在温桑晚的腰上,轻轻揉着,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小姐是怎么扭到腰的?实在是没忍住,缓慢道出一句:“小姐缺乏锻炼。”
温桑晚龇牙咧嘴,郁闷得不行,被鬼耳反噬,暂时不能用这个秘术,她只是想偷听隔壁北冥玄的交谈,才贴着墙根偷听。
为了听得仔细,整个人死死贴着墙根,耳朵贴着,双手趴在墙上,就保持了一小会这个姿势。
离开墙面,就这么小的力度。
她竟然能扭到腰!!!不是扭到脖子,而是扭到腰!!!说出去,谁能信?
“阿紫,轻……轻……轻点揉。”
阿紫皱起眉头:“小姐,还是请女医来看看吧!”
温桑晚趴在圆桌上,想站起来,然而她刚动一下,腰间的撕裂疼意,如电流席卷全身,那个酸爽劲儿,别提有多销魂了。
要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阿紫还在揉着。
哐当……
房门被大力推开。
门外站着十几人,秦双燕为首,十几双眼睛震惊地看着屋里。
温桑晚扭头看向房门外,阿紫还站在身后揉着她的腰。
空气瞬间凝结。
本是怒气冲冲的秦双燕,此刻都愣神了一瞬,半晌才回过神来,露出鄙夷之色:“温桑晚,没想到你竟是这等肮脏之人。”
十几人闻声,回过神来。
有人嘲讽:“听说温小姐口味独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难怪如此不要脸,死缠烂打,对殿下大不敬。”
“温桑晚,你好大的胆子,简直是……是……臭不要脸。”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着污言秽语。
温桑晚脸色黑下来,对着身后的阿紫道:“打,哪只狗吠的,就给本小姐撕烂。”她倒是想起身,奈何腰不允许。
阿紫得令,没任何迟疑,收回手,箭步飞出。
电光石火之间,十几人除开秦双燕,全部被阿紫踹倒在地。
秦双燕指着阿紫,怒火上来,“你个恶奴……你怎敢?”
阿紫看也不看,转身走回房间,关上房门,回到温桑晚身边继续按揉。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温桑晚满意地哼哼两声,原身嚣张跋扈,她延续脾气,很合理,反正名声对她来说无所谓,俗话说得好,蚂蚁咬多了,也不差这一口。
秦双燕气闷,上脚踹房门,“温桑晚,你给本小姐出来。”
十几人倒在过道,场面也是难得的壮观了,这些都是秦双燕在后院溜达一圈,那些小门小户的公子,本想借着讨好秦双燕的想法,纷纷跟着上二楼,做个撑场面罢了。
谁又能料想到,温桑晚身边的丫鬟这么不简单,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让开,让开……”
“秦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秦双燕侧目,看向走过来,谄媚讨好的四人,眼睛眯起,计上心头,抬起下巴,眼神示意面前的房门:“你们,进去,给本小姐出口恶气,重重有赏。”
其中矮一些的男子,笑盈盈开口:“秦小姐,里面是……”
秦双燕毫不避讳直言:“温桑晚。”
四人一听,心里乐开花,今日来醉霄楼,目的不就是这个女人,没想到临了,又多了一个赏赐的机会,纷纷点头应答,面向房门,当即换上凶神恶煞的面孔。
一人走出来,上前大力一脚。
哐当……
房门再一次被踹开。
秦双燕得意昂着头,一副斗胜老母鸡姿态,坐等看温桑晚求饶凄惨下场。
四人摩拳擦掌,带着几分淫邪:“小娘子,陪哥们几个玩玩。”
“伺候好了,哥们几个有赏。”
“这么迫不及待,瞧瞧,姿势都摆好了,就等哥们几个享受了,放心,哥们几个一定满足你。”
这回,不等温桑晚开口了。
阿紫已经抽出腰间长剑,朝四人走过来,口中只有一个字:“死。”
温桑晚无语凝噎,她今天是不看黄历出的门吗?真是没完没了?“阿紫,打,打到招供为止。”
四人走进来的时候,温桑晚已经猜到,这几个人就是李香兰找来的人,想在酒楼里做点什么,当众调戏之类的,借此污了她的清白,拿这个做筹码,想以没了清白为由,草草打发出府。
失去清白的未出阁女子,命如草贱,因给家中带来非议,即便本人如何不愿意,也不会改变被打发走的命运。
温府就这么一个大小姐,要是出现意外,但凡高门大户,有脑子的,都能猜到李香兰身上。
若不是太子妃选秀在即,她也不会这么急着出手,最主要还是温桑晚没有以前听话,甚至是脱离掌控。
这才惹急李香兰,狗急想跳墙。
阿紫正准备动手。
冷厉的声音在过道里响起:“何人在此喧哗?”
秦双燕偏头看向楼梯口,看见北冥风摇着折扇,身边还站着一位身形修长玄色锦衣。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李言蔫头耷脑跟在两人身后。
开口的正是戴面具男子。
北冥风折扇一收,随口一说:“这是相国府小姐。”刚说完,眉毛挑起,看着北冥夜缓步朝打开的房门走去。
李言本是低着头,忽然抬起,看向过道,萎靡神色瞬间被震惊取代。
北冥风不明所以,身体快过思考,跟着北冥夜的脚步。
秦双燕无视戴面具男子,给北冥风行礼:“拜见十王爷。”
温桑晚依旧趴在圆桌上,侧着脑袋,想看阿紫动手,视线忽地转到门口,“……”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不是被看到这种姿势的尴尬,而是想到她露出破绽,北冥夜发现亲自下来抓人。
这时。
北冥风也出现在房门口,掠过屋内四名男子,看向怪异姿势趴在圆桌上的温桑晚。
李言跟随而来,看到了温桑晚,自动忽略屋内四名男子,没忍住扑哧笑出声:“你这是要修炼什么功法吗?哈哈哈哈……”无情地嘲笑。
北冥风折扇敲到李言脑门上,“非礼勿视。”
秦双燕见事情朝不可控方向发展,悄悄往后挪想退走。
温桑晚视线对上北冥夜,莫名心发虚,脑中闪过无数个应对之策。
屋内四名男子看到北冥风,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跪倒在地,不等北冥风发话,就主动交代一切。
屋内安静……房门口安静……
温桑晚也……安静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一言难尽!还敏锐捕捉到北冥夜眼底闪过的笑意。
“温小姐,很有趣呢。”北冥夜竟然开口了。
北冥风不可置信侧目看向北冥夜,比听到四人招供还要惊讶。
北冥夜冷眸看向屋内跪地不停发抖的四人,“不必留了。”说完,转身甩袖离去。
北冥风看向温桑晚,手握成拳轻咳一声,嘴角分明是压不下去的笑意:“桑晚,很有趣。”说完拽着李言转身走了。
几名护卫走进房中,手中大刀架到其脖颈上,大声喝道:“起来,走。”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屋内只剩下她和阿紫,秦双燕见势不妙早就溜之大吉了。
温桑晚:“……”
阿紫走过来,“小姐,让阿紫背您回去吧!”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温桑晚听出阿紫的意思,待在这里,恐怕还有生出其他事情,四人都被北冥夜的人带走了,她想看的好戏也没了,待在这里也没多大意义。
嗯一声后,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往外挪,最后趴到阿紫背上。
过道里的闹剧,前前后后发生,温桑晚所待的右侧房间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门。北冥玄静坐其中,听着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念叨隐晦之词。
之前在温桑晚门口,哭诉的温浅浅,口里喊着道歉,只是想引起北冥玄的注意,预想着能和北冥玄在房中共聊甜蜜,哪曾想,北冥玄出来说几句后,并没有邀约她进包间,她不得已悻悻收场,和另外几名庶出小姐去后院赏画。
主仆二人走出醉霄楼,温桑晚扭腰无法坐马车,留在醉霄楼的马车,会有看管马车的小二送回温府。二楼过道在主仆二人离去后,阴影处显现一个人影,看着温桑晚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随后又消失阴影处。
街道上。
阿紫道:“小姐,还是给女医瞧瞧吧!”
温桑晚想了想,没有拒绝,她也很郁闷,怎么贴个墙根,就能扭到腰?闷闷应一声。
阿紫听出小姐的语气不佳,破天荒地来一句:“那些人,在府上。”背着自家小姐,稳步朝城内最大的医馆而去。
温桑晚闻声,眼睛忽地一亮,郁闷心情一扫而空,催促道:“快去医馆,本小姐要看戏。”
阿紫嗯一声,加快脚步,穿梭在热闹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