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桑晚转身对上秦双娇,近距离看这个女子,让她大为震惊。
秦双娇额前浓郁煞气盘踞,紫气偏弱却不停吞噬煞气,二者争锋中,煞气占上风,但也奈何不了紫气。
北冥夜转过身,微微偏头扫过温桑晚面色,“免礼。”
“是。”秦双娇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站直身姿,低垂眉眼。
“今日有景可赏,秦三小姐不必拘礼,安心赏景即可。”
秦双娇行礼,“是。”
“哟,此处这般热闹,怎么能少了本王。”北冥风一如既往轻浮姿态,慢悠悠踏上甲板,李言跟在身后,很是没有精神。
北冥风折扇收紧,敲在李言头上,“臭小子,本王带你出来游玩,这般不情愿,怎么?对本王有意见?”
李言捂着脑袋痛呼,“我哪儿敢对您有意见啊!我高兴……”话到一半,视线落在甲板白衣身姿上。刷一下,脸变红了,说话也变得不自然了,“我……我……”心中震惊,又窃喜,她怎么在这儿。
北冥风顺着李言的视线看向秦双娇,斜睨一眼李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收回折扇,轻笑一声:“这春风吹得还真是……乱七八糟,桃花乱开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理会李言,踱步朝北冥夜而来,“九皇兄,今日倒是有雅兴。”转头看向温桑晚,笑眯眯道:“桑晚,好久不见。”绕开秦双娇,凑近温桑晚。
温桑晚默默往边上移动,皮笑肉不笑:“十王爷说笑呢,本小姐可记得几日前还在醉霄楼见过。”
一阵风吹过。
北冥风微微闻了闻,“桑晚真香。”
“你很闲吗?”北冥夜冷冷的声音突然飘出来。
北冥风打开折扇,眼底笑意不明,“不不不,本王很忙。”转头看向秦双娇,故作诧异,还有种后知后觉的架势:“哎哟,这是哪家的姑娘,瞧得倒是眼熟。”
秦双娇行礼:“民女秦双娇,拜见十王爷,十王爷万福金安。”
北冥风若有所思,“可是相国府?”
“回十王爷,家父秦怀安。”
“原来是相国府三小姐,倒是个美人之姿。”
李言走过来,抱拳对北冥夜行礼后,有点不好意思,看着身边的秦双娇,想打招呼,又有怯场。
温桑晚不动声色扫过在场,大方和秦双娇打招呼,“久闻秦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如传闻一般,美人无双呢。”
秦双娇抬眸看向温桑晚,眼底有一分诧异,很快被掩饰过去,“姑娘过奖了,不知如何称呼姑娘?”心里来回寻找,并没有找到熟知的面孔,能安然站在九王爷身边的女子,倒是不曾听闻,但也绝不容小觑。
李言转头看向温桑晚,“温府大小姐。”
秦双娇礼貌打招呼:“不知是温小姐,多有冒昧了。”正说着。
“殿下,那边风景甚好,浅儿想看。”温浅浅软糯的声音从船舱二楼传来。
“浅儿想看,本殿下允了。”
交谈声落下。
不一会儿,从左侧走出两道身影,北冥玄,温浅浅。
待两人走近。
秦双娇行礼。
李言抱拳敷衍。
温桑晚视若无睹。
而此时,温浅浅躲在北冥玄身后,看到温桑晚可以平静站在两位王爷中间,竟然不需要拘礼,心里不是滋味儿,借着北冥玄的遮挡并未行礼,她不想矮一头,更不想让贱人看她的笑话。
北冥玄想借机发难温桑晚,正要开口。
湖中心传来锣鼓声。
咚咚咚……
温桑晚被吸引转头看向湖中心。
北冥夜双手负于身后,侧目看了一眼温桑晚,“温小姐喜欢这些?”
温桑晚视线落在湖中心展台上,“新奇罢了。”
湖中花展盛会,每年举办一次,温浅浅怕温桑晚抢走风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以各种借口让原身留在府中,没有神智的原身,说什么就听什么任凭母女俩人摆布。
说是花展会,其实和七月七牛郎织女相约聚会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个响亮的名头,有的会借这种展会,展示自己的才艺,博得美名的一种方式罢了。
此时,一群舞女提着琵琶从一艘画舫船上走近圆形展台,展台一侧有名壮汉,卖力击打鼓面告知湖上的画舫船,有人上前打擂。
谁想压下这个擂台,便会让画舫船靠近擂台,画舫船各有各的特色,每个家族都有标识,不需要去辨认是哪一家,只要看画舫船上的标识便知。
看似无聊,的确也无聊,但能一战成名,带来的好处也是颇多,毕竟其中也有官家,皇族在其中欣赏,看上的,往后路子会更宽敞。
温桑晚一眼看完其中猫腻,兴趣缺缺收回视线,她的兴趣反倒在秦双娇身上。
这个女子隐忍力非凡,被叫上船,又被北冥风故意无视,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或者有被羞辱的恼怒,站在距离两位王爷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安安静静如一团空气。
绕开北冥风,走到秦双娇身边,笑道:“有幸认识,不知能否邀约秦姑娘喝杯闲茶?”
“温小姐客气了,能受温小姐邀约,是小女的荣幸。”
温桑晚看向北冥夜,问道:“九王爷,能否赏赐一个雅座?”
下一刻。
画舫船三楼,视野最开阔的雅座里。
一方矮桌。
主位坐着北冥夜,右侧是北冥风,下侧是北冥玄。
温桑晚正对北冥风,左侧依次秦双娇,李言。温浅浅连入座的资格都没有,跪坐在北冥玄身后。
温桑晚无语地看着面前多出来的几人,她只想单独约秦双娇而已,这几人难道就没点眼力见儿?
北冥风摇着折扇,直视温桑晚:“桑晚不会介意本王也喝一杯闲茶吧?”
温桑晚抽动嘴角,她若说介意,是不是大逆不道?“不介意,能与十王爷同桌品茶,是我的荣幸。”
秦双娇微微低着眉眼,依旧安安静静,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敢在九王爷,十王爷以及太子殿下面前自称,温府小姐到底有什么仰仗?
李言坐在秦双娇左侧,忍不住频频侧目偷偷打量秦双娇,耳根子红着,往日纨绔皆无,乖巧的跟个好学生见到老师似的。
北冥玄看不惯温桑晚疏远态度,忍不住想发难:“温桑晚,你还不死心,别以为你耍这些小手段,在九皇叔身边,本殿下就会多看你两眼。”
温桑晚想偏头无视,又因北冥玄在对面左下侧,只能把头转向右侧,借机看向湖面,忍不了翻了个大白眼,是皇族血脉的人都有大病吗?感觉没一个是正常的。
北冥夜的视角正正好看到温桑晚不耐烦,不雅的举动,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一分俏皮在其中,面具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并未拆穿。
温桑晚调整好厌恶情绪,扭过头来,看着北冥玄,嘴上是半分不饶人,“太子殿下,我何时用了手段?还有,本小姐何时需要殿下多看两眼?若殿下想看,身后就有一位,大可不必如此。”
北冥风爽朗大笑出声,“不知桑晚师承何人?本王倒是想领教领教。”
温桑晚一本正经道:“十王爷,本小姐这是天赋异禀,无须师承他人。”
“温桑晚,你好大的胆子。”北冥玄呵斥一声。
温桑晚回怼:“本小姐身体安康,不需要殿下记挂。倒是二妹妹,身有隐疾,还需殿下多多费心了。”心里郁闷得不行,她好想摸摸秦双娇的手腕,查看这个煞气紫气混合的体质。这些个没眼力见儿的,就不能单独坐一间?
“你——”北冥玄一个字出口,心口一团火堵住!
秦双娇低下头,愈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北冥风看热闹不嫌事大,顺道补上一句:“哦,本王听说前些日子,温府二小姐突发隐疾,桑晚跑遍医馆为妹妹寻药。姐妹情深,此事倒是令人动容,难道就是玄侄儿身后这位姑娘?”
温桑晚一听,心里乐开花,这个十王爷真上套啊,看向北冥风:“十王爷,谬赞谬赞。”顺道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北冥风添茶,笑呵呵道:“十王爷,喝茶,喝茶。”
北冥风端起茶盏,悠哉喝了一口,茶水刚入喉,眼角余光看到北冥夜扫过来的一记冷漠眼神,顿感脊背发凉,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北冥夜淡淡地声音:“皇弟,小心热茶滚烫。”看着北冥风手中的茶盏,怎么看都觉得碍眼,想要捏碎。
北冥风看着手里的茶水,眉头一皱,下意识觉得皇兄是在提醒他茶水有问题,当即放下茶盏,看向温桑晚没有了方才的和颜悦色,这女人想当着他的面下毒。
温桑晚被北冥风看着,突然变的脸色,弄得一脸雾水,她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比女人翻书变得还快,看来得远离一些才行。
气氛突然一下安静下来。
李言突然扭扭捏捏开口,“秦……秦……秦姑娘,喝茶。”
秦双娇抬眸看向李言。
温桑晚和北冥风同时看向李言。
李言拿着茶壶,一脸懵逼,看向北冥风,又看向温桑晚,嘴角一抽:“看我做甚?”
北冥风道:“茶水凉了,本王给你换一壶。”折扇唰一下打开,轻轻摇着。
身后一名下人,小心走上前,接过李言手里的茶壶,缓步退走。
温桑晚看着拿走茶壶的下人,眼睛一转,想起北冥夜刚刚说的小心茶水滚烫,收回视线看向北冥风,原来如此,这男人翻脸误以为她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好家伙,皇家人疑心病都这么重的吗?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了,毕竟权力地位摆在那里,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拿起桌上刚给北冥风添茶的茶壶,给自己添上一杯,大大方方饮下,看向北冥风,“十王爷,这茶不错。”
北冥风一愣,旋即爽朗大笑起来,“温小姐,聪慧过人,是本王狭隘了。”
两人打哑谜,北冥玄本要发难此刻被无视得个彻底,心口淤堵愤懑,眼底一闪而逝杀意,嘴上冷哼一声:“十皇叔,你有所不知了。”
北冥风转过头看向北冥玄,抬起眉头:“玄侄儿,这是何意?”
“温小姐此前,可是对本殿下死缠烂打,恬不知羞。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难以甩掉,而今是转了性子,若是缠上十皇叔,那就有一番苦难吃了。”北冥玄一点面子都不留,想要羞辱一番,让温桑晚下不来台面。
温桑晚不紧不慢拿起茶壶再给自己添茶水,慢悠悠吐出一句:“年少无知,总有几日犯浑,眼瞎心盲看上不值钱物件儿。”
这话一出,坐在首座的北冥夜突然轻笑一声。
北冥风转头略微诧异地看向北冥夜,皇兄居然笑了!!!是他幻听了吗?还是生了错觉?
北冥玄转过头看了一眼北冥夜,倒没有太大反应,但也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温桑晚视线在几人身上走了一圈,心里也跟着疑惑起来,回想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让这些人有这么奇怪的神色?
当当当……铜锣敲响声音,击碎这一方小茶桌的诡异气氛。
北冥风摇着折扇笑道:“守擂成功,不知道今年头彩花落谁家。”
温桑晚闻言,目光转向船舱外。
还没看清展台上的情况。
只见一道白色倩影拖着长肩披帛,从展台上一跃而下,整个人极快速度没入湖中。
有人惊呼。
“芳娘跳水了,快来人呀!”
“快救人,来人呀!快救人!”
展台上十几名女子站在一侧,着急跺脚,呼唤救人。
温桑晚见状,起身走到船舱外廊上,身子往外探,想瞧得仔细一些。
几只小舟滑动靠近女子没入水的地方。
两名船夫灵巧跃入水下。
隔着些距离,只听到嘈杂的声音,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北冥夜不知何时站在温桑晚身边,“碎骨。”
一道身影飞下三层画舫船,蜻蜓点水朝展台飞速跃去。
温桑晚眼睛一亮,深呼吸一气,强行压下激动的心,古代的轻功,飞檐走壁,竟然是这样。
天啊!
哎哟哟,她要学这个,回头找阿紫教她。
激动的手搭在栏杆上,人往前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北冥夜侧目看着温桑晚激动的侧颜,目光转向碎骨,眸色变得幽深复杂,眉头微微拧起,心口莫名烦躁,亦如方才那杯清茶,附于身后的手慢慢握紧,出言道:“温小姐喜欢?”
温桑晚以为北冥夜问的是护卫轻功,点点头激动道:“难得一见,自然……”话还没说完,她脚下一空,整个人重心丢失,脑子嗡嗡变得空白,脱口而出大喊一声:“啊……”
温桑晚风中凌乱,她她她她……被北冥夜拎着后衣领,快速朝圆形展台飞速掠去。
手脚慌乱想要抓住什么,才能保持自己的冷静,扑腾两下反手拽住北冥夜的腰带,整个人如蛇随棍上,直接猴子抱树,死死抱住北冥夜。
待她稳住慌乱的心神,气急败坏从口中吐出一句:“北冥夜,你犯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