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夜身体一僵,突然的软玉入怀,眼底火苗一闪而逝,随着幽幽清香扑鼻,心情莫名甚好。本是拽后衣领,改成了手扣住纤腰,手触碰纤腰的一瞬间,顿感觉得火辣滚烫,连呼吸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紧张。
一切道不明的情绪油然而生,几乎要将他的心口填埋,奇怪的情绪也掩埋了温桑晚那一句带着微怒的语气。
温桑晚气结,此刻真想掐死面前这个男人,奈何自己无半点能耐,真掉下去,只有湿身的份儿,这么多人在,让她老脸往哪里搁。
好在这一段距离也不过一两分钟。
待北冥夜落到展台上。
温桑晚蹭一下跳下来,避北冥夜如蛇蝎,手里真有刀,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砍死这个神经错乱的男人,一天天的什么脑回路,竟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北冥夜还没有回过神,怀中一空,有种落空的感觉,抬眸看向温桑晚,像只踩了尾巴的猫儿,失落感顿消,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只是又没有品出其中之意,却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讨厌这个女子,相反还觉得很有趣。
温桑晚站到展台远处,远远避开北冥夜,心口恶念难消,反正看谁都不会去看北冥夜。
呼啦啦……
一群人纷纷跪地,“拜见九王爷。”
只有温桑晚突兀站着。
温桑晚头偏别处,暗自磨牙。
北冥夜冷漠看着跪地的十几人,整理好情绪,“免礼。”
“是。”一众人小心翼翼起身。
这时。
展台上飞来三人。北冥风,阿兰,阿紫。
刚起身的十几人,看见北冥风,再次纷纷跪地叩拜。
北冥风摆摆手示意不必。
阿兰阿紫则冲到温桑晚身边,紧张地上下打量。
阿兰急切道:“小姐,您没事吧!”
温桑晚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稳下心神后,视线落在女子入水地方。
哗……
破水声响起。
落水女子被碎骨拽着跃出水面,往展台一侧扔去,女子滚了一圈才停下来。
粗鲁动作,有种什么主子养什么护卫的既视感。
几名女子跑过来。
有人急切呼叫:“芳娘,你没事吧!”
“芳娘,你不要吓我们。”
“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呀!”
……
温桑晚闻声,往前走几步,站在几人之外,看着展台上的女子,偏头叫了一声:“阿紫。”
阿兰阿紫都会些医术,会辨别毒药。
阿紫走上前拨开一名女子,蹲下两指抵在女子脖颈处。
片刻后。
阿紫起身走回来:“小姐,此女已无气息。”
温桑晚望向女子惨白面色,眉头深深皱起,拉开一些距离,女子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她便看出端倪,让阿紫去看看,不过是证实自己的猜想罢了。
从落水到打捞起来,估摸也就五分钟,这种溺水,有超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救活。
侧身小声询问阿紫:“阿紫可知其大概的死亡时间?”她不是仵作,没有那么专业的判定,不知道阿紫知不知道这些。
“一日。”北冥夜不知何时站在温桑晚身边回答了这个问题。
温桑晚转过头来看北冥夜,旋即又转过去,心里还是不痛快,不想接话。
北冥夜道:“碎尸。”
只见一个阴气外散的男子走上前,身后还有两名护卫,驱散了那些围拢一起,哭哭啼啼的女子。
北冥风摇着折扇走过来,笑问:“桑晚可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温桑晚皱起眉头,被两个高挑的男人夹在中间,怎么都觉得别扭,压下怪异的别扭,打着马虎眼:“十王爷未免太高看得起我了,谁人不知本小姐愚笨,无知,是个草包无用之人。”
咚……
三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重重的跪地声,女子泪眼婆娑砰砰磕着头:“大人,求求您,芳娘是冤死的,求大人替民女做主,求求大人,芳娘是冤死的,求您为民女做主。”
砰砰——又是连续地磕头声。
两名护卫将磕头女子隔离在几步距离之外。
这时,异变又生起。
展台原处,一声‘扑通’重物落入湖中,激起大片水花。
碎骨再次没入湖中。
几息过后。
碎骨破水而出,拎着悄无声息的女子跃上展台。
还未停歇,碎骨身后又是一声‘扑通’。
这回是两名女子同时跳入水中。
碎骨再次转身,另一名护卫见状同时跃入水中。
两人没入水中之时,再次生出异端,
方才哭哭啼啼的几名女子,一下子冲出去,直接扎入湖中。
最后一个扎进水中的女子,口中惊恐喊着:“是她,是她来复仇了,你们都跑不掉的,都得死,哈哈哈……”
扑通——
水花飞溅,女子没入湖中。
展台上几名护卫,纷纷跃入湖中。
一切发生不过短短几息功夫,快得根本反应不过来。
刚才还在磕头的女子,愣神片刻,面色煞白,转身毅然决然跃入湖中。
展台上瞬间静谧落针可闻,诡异的风吹过,让人忍不住战栗。
温桑晚愣在当场,她哪里见过这种慷慨赴死的场面,深呼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将一切收进眼底,沉默站在那里。
这种事情,不在她的管辖范围,有大佬在这里,哪里需要她这种虾米掺合出手。
一盏茶的工夫。
展台上,整整齐齐摆放七具女尸。
碎尸得到示意,一一查看七具女尸,手法相当专业。
温桑晚好奇古代仵作怎么验尸,一直看着这个护卫检查。
北冥夜转过头看着温桑晚,“温小姐不怕吗?”这女子胆子非常人可比,寻常女子见到这种场面,早就吓昏厥,他还真从未见过如此淡定面对尸体的女子。
温桑晚被北冥夜这么一问,瞬间回过味来,她似乎露出马脚了,当即表演一个做作的演技,扑到阿紫身边,哭唧唧:“阿紫,我怕~”
北冥风看到温桑晚拙劣演技,实在没忍住,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桑晚着实调皮了。”
阿紫绷直身体,被自家小姐拙劣的动作震惊了,仍是脱口而出安抚:“小姐莫怕,奴婢在此。”
温桑晚干嚎两嗓子,结果发现,尴尬的是自己,收起浮夸表情站直,她这是让北冥夜给刺激得脑子糊涂犯抽了。
碎骨检查完走过来,拱手禀报:“主上,蹊跷。”
北冥夜道:“送去府衙。”
这话落下。
三层画舫船缓缓靠近,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展台上。
整齐划一的脚步从画舫船上传来。
一队官兵持着长矛,纷纷踏上展台,将一众人包围起来。
碎骨和几名护卫将北冥夜北冥风护在其中,严阵以待。
温桑晚不动声色扫过四周,十几名官兵,穿着铠甲,长矛一致对过来。
好家伙,这是让她亲身体验一回,官兵抓人的游戏了。
北冥夜双手负在身后,镇定自若。
北冥风收起不正经笑容,冷漠了一眼官兵。
“九皇叔,十皇叔,罔顾他人性命,当众作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希望九皇叔,十皇叔莫要为难侄儿。”
北冥玄从一名官兵身后走出来,目光扫过地面平躺的女尸。
阿紫站在温桑晚前面,阿兰紧紧挨着温桑晚,两人警惕四周,随时应对异变,想着第一时间把自家小姐带离此处险地。
湖上大小画舫船,本来有靠近过来的趋势,这时有的已经缓缓往外驶离,有的停在原处静观其变。
北冥玄再次开口:“还请两位皇叔,莫要轻举妄动,今日众目睽睽,当众杀害七名女子,兹事体大,还请两位皇叔配合侄儿调查,免得难堵悠悠众口。当然,侄儿是相信皇叔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只是眼下……还请两位皇叔配合。”
北冥风摇着折扇,感叹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转过头来看着温桑晚:“桑晚,你觉得本王说得在理吗?”
温桑晚一听,暗骂几句,你们打架关她什么事,这个时候还要扯着她蹚浑水,好歹毒的心,别让她抓到机会,定放狗咬人,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本小姐见多了孝子,这大逆不道的不孝儿,倒是少见,今日托十王爷的福气,倒是开了眼界。”
“哈哈哈……”北冥风大笑出声:“好一个不孝儿,桑晚这口齿伶俐的功夫,到底师承何人?本王很想拜访,请教一番。”
北冥夜嘴角勾起弧度,冰冷的眼神看着北冥玄,丝毫不留面子,“若是觉得安逸太久,大可言明,本王不介意亲自动手。”
几人僵持之际。
岸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队又一队官兵,个个持着兵器,严防死守。
温桑晚见状,心里大骂一声,狗皇帝这是真要把路堵死,往死里做绝,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又松开,难以克制胸腔里要爆发出来的怒火。
湖上的画舫船,此时静止不动地,开始纷纷往外驶离。
北冥玄看向岸边,笑道:“还请两位皇叔,莫要为难侄儿,侄儿也不过是想尽早给两位皇叔洗清污名,还清白之身。”
温桑晚闻言,心里翻了个白眼,道貌岸然的畜生,形容的就是这种人。
北冥夜道:“碎骨。”
“是。”碎骨点头,直接抽身上前。
瞬息变化间,长刀架到北冥玄脖颈上,“刀剑无眼,还请殿下配合。”
北冥夜往前走两步,察觉身后没有脚步,偏头道:“跟上。”
北冥风摇着折扇,笑得风轻云淡,“桑晚,走了。”
“嗯!”温桑晚视线扫过在场的官兵,最后落在北冥玄身上,带着一丝鄙夷,大步往前,“阿兰阿紫,走了。”
她本以为会掀起腥风血雨,结果就这?……
雷声大雨点小,连个皮毛都没划破。
北冥桓最好祈祷自己别死得那么早,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走上画舫船。
甲板前,捆得跟个肉粽子的人呜呜咽咽。
温桑晚一看,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北冥夜身边一名护卫走上前,给李言松绑。
得到自由的李言,大口大口呼吸,愤恨地踢着脚下的麻绳宣泄自己的憋闷,“气死小爷了,气死小爷了。”
温桑晚站在甲板上,没有跟着北冥夜北冥风上船舱三楼。
阿兰看着岸边的官兵,担忧道:“小姐,今日事……”
温桑晚道:“无事,此事与我们无关。”
李言宣泄完自己的怒气,听到温桑晚和丫鬟的对话,转过身来道:“怕了就赶紧回府,没事别乱跑。”说着,哼哼唧唧朝船舱走去。
温桑晚叹口气,一道圣旨婚书,已经将她绑在北冥夜这根绳索上了,今日事,便是一张战帖。
画舫船慢慢朝岸边驶去。
上岸后。
温桑晚没坐北冥夜的马车,而是坐在阿紫驾驶来的马车。
回到府上。
温桑晚一刻不停前往老夫人院中。
“祖母。”温桑晚推开老太太的院门。
正躺在休憩小榻上假寐的老夫人睁开眼睛,“晚儿来了。”
温桑晚快步走过去。
嬷嬷贴心地搬来椅子。
温桑晚坐在一侧,叫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察觉自家孙女今日的情绪不对,对着嬷嬷使了眼色。
嬷嬷尽数将院中打扫的丫鬟带出去,院中独留祖孙二人。
温桑晚手一翻,掌心多出一块金色的令牌,凹凸面刻着一个‘免’字,将令牌塞到老夫人手中,笑道:“祖母,您帮晚儿保管这个,可好?”
老夫人看着手中的金牌,先是愣住,好半晌,抬起眼眸看着温桑晚,很肯定道:“晚儿,今日出去,可是碰到糟心之事了?”
温桑晚摇摇头:“没有,今日游湖可开心了,不过出了点小意外。”
“什么小意外,晚儿,不妨说给祖母听听。”
温桑晚点头,道:“晚儿游湖,不小心把这个掉进湖里了,打捞了好半天才打捞上来。这不……回来的路上,晚儿就想,自己这粗心大意的性子,再不小心弄丢这个,可就不好了。这才想着来祖母这里,让祖母替晚儿保管,您知道的,晚儿若是犯浑了,万一又弄丢,事情可不就变得糟心了。”
老夫人半信半疑,盯着温桑晚,确认好几遍后,疑虑才打消,手指点在温桑晚脑袋上,无奈地道了一声:“你啊……粗心的性子得改。”
“是是是是……晚儿改,一定改过来。”温桑晚目的达成,笑嘻嘻转移话题,“祖母,今日,我们吃个新鲜吃食,可好?”有免死金牌在,即便日后,她死于非命,也能保了老太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