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去。
她把六甲破灵旗还给碎尸,“能说说你们以前遇到的情况吗?”
碎尸犹豫片刻,“姑娘稍等。”转身朝北冥夜走去。
温桑晚一看这情况,秒懂了,这事护卫不能做主,当即喊住碎尸,“我找他,你不必为难。”说完朝北冥夜走去。
走到北冥夜身边,不急着开口,蹲下来打量影卫使用银针。
北冥夜让出一半垫子,温桑晚也不介意,盘腿坐下,凑近去看,“这黑色细纹就是寒毒吗?”
银针扎在北冥夜手肘内壁,清晰地看见黑色细纹在蠕动,蠕动的速度不快,肉眼能捕捉。
北冥夜扫过手臂上的黑纹,“楚疆巫蛊,并非寒毒。”
“巫蛊?”温桑晚惊讶不已,家族记载中有提及过神秘的巫蛊,以前好奇过这东西,特地跑去苗寨游历,那里也只是一种知识文明记载,真正的巫蛊早已失传。
北冥夜解释:“可以压制寒毒,并不能解除,楚疆与夜郎临近。”
“六甲破灵旗也是楚疆之物吗?”
“嗯,一位老匠人赠与。”北冥夜娓娓道来。
当年仅有十三岁的北冥夜,与外塞对抗,一人挑起战旗,带着上百名将士,从千人围剿中杀出血路,取下将帅首级,惊人的判断和魄力,扭转败局,最后率领五千将士将两万外邦势力杀得片甲不留,一战封神。
被围剿的时候,就出现了如温桑晚一样被屏障阻挡,只有北冥夜一人不受阻碍,过人的胆量,一人蛰伏进千人队伍之中,拿下将军首级,其中凶险不言而喻,拿下将军的时候,一名老匠人在帐营中遭受捆绑虐打。
北冥夜顺手救下,老匠人感激,将六甲破灵旗送出,奇怪的屏障,在六甲破灵旗的挥动间,不攻自破。
温桑晚听完北冥夜自诉,竖起大拇指,不吝啬赞叹,“九王爷厉害。”难以想象她的母亲,父亲,外祖父在战场上,又是何等的飒爽英姿。
对北冥桓的厌恶再添新高度。
影卫抽出银针。
只见银针末端肉眼可见变黑。
“巫蛊不会损伤身体吗?”
北冥夜心情大好,小猫儿在关心他,轻声解释:“此蛊名护心蛊,有护体延年之效。”
温桑晚一把抓住北冥夜的手臂,指腹划过那道黑线,冰凉的触感下又能清晰感受到滚烫的灼烧,看向北冥夜,“它是活的?”
这完全超出了科学范畴能解释,原谅她见识短,没见过这种神奇玩意。
北冥夜点头,深眸里藏不尽的温柔,任由小猫儿触摸感受。
温桑晚手里出现一张折叠的三角符纸,塞到北冥夜手里,“此物保命。”这男人方才帮了她,这份情她承了。
北冥夜低笑一声,“好。”手中符纸消失。
温桑晚起身,视线扫过北冥风和李言,看到两人嘀嘀咕咕,笑得没个正经,疑惑这两人怎么了。
阿紫走过来,掌心撑开,黄符纸软绵,碎不成形。
“阿紫在哪儿感受到异样?”
阿紫指着来时路,“村子走出约莫几丈距离,符纸滚烫。”
温桑晚重新拿出一张驱邪符递给阿紫,“此处诡异,符纸异样切记告知我。”
阿紫点头。
温桑晚回头,“夜郎,我们得往回走。”
北冥夜起身,整理袖笼,“走吧。”
温桑晚想了想,拿出十几张驱邪符纸,递给临近的碎尸,“能驱邪,贴身带着。”
碎尸接过,手还是控制不住抖了抖,面色却能平静不少,他不知道温姑娘,手里到底还有多少珍贵符纸,千金难买一纸,且有价无市,在温姑娘这里却如同寻常之物一般,心中敬佩不已,高人果真风骨不一样,是他不能瞻仰的高度。
嘻嘻嘻……
一行人往回走,林间突然出现一道尖锐女声。
“嘻嘻嘻……”
“嘻嘻嘻……”
“来陪我玩呀……”
众人停下脚步,警惕四周。
空旷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又仿佛在众人心口跳跃。
“小花猫在哪儿?你们看见我的小花猫了吗?”
“嘻嘻嘻……”
温桑晚不动声色环顾四周。
阿紫手落在剑柄上。
李言身子一抖,默默靠近北冥风,手紧紧拽着北冥风的衣袖,脸色变了又变。
北冥风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没说什么,望向四周。
“你看见我的猫儿了吗?”
“我的头发,谁拿走我的头发了?”
“嘻嘻嘻……”
阴风从林间穿过,带着刺骨寒意,卷起枯叶漫天飞舞,诡异气氛弥散。
“小阿娇,摇啊摇……”
温桑晚低头看向地面,忽地转过头,正眼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瞳。
“姐姐,看到我的小阿娇了吗?”
尖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温桑晚没控制住,一个巴掌直接扇过去,气结道:“装神弄鬼。”
吓谁不好,爬她后背,还妄想掐灭她的肩头阳火。
挽起袖笼,手上动作更快,抬脚拖鞋,摁住女鬼,“本小姐面前,班门弄斧。”
啪啪啪……
鞋子狂抽地上的女鬼。
北冥夜一个眼神,影卫全部转过身去。
李言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北冥风伸手揪住李言耳朵,识趣转身。
阿紫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动作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阻住,着急喊一声:“小姐。”
温桑晚头也不抬,嗯一声后,继续狂抽女鬼,“刚成气候,就想作妖,真当本小姐吃素的,今日不打得你魂飞魄散,难解本小姐心口恶气。”
她若反应再慢半拍,肩头的阳火就要被拍散,越想越来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换以往,哪只野鬼这么没眼力,敢上前招惹她。
阵阵鬼气从女鬼身上飘出,没了之前的阴森诡异,只有呜咽鬼泣:“呜呜呜……”
打得女鬼虚体近乎透明,她才解气,放下鞋子穿好,站起身居高临下,微微喘气,打鬼也是个体力活。
北冥夜递过来一杯清茶。
温桑晚想也没想,接过来一口饮下去,畅快不已,茶盏还给北冥夜,不忘道一句:“谢谢。”并没有从女鬼身上移开视线。
红花寿衣,刚成型的厉鬼,不顾青天白日,出现在山林里,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作祟?
“衣冠冢在哪?”
女鬼瑟瑟发抖,小心捂着自己的黑发,哆哆嗦嗦指着前面。
温桑晚下了命令,“带路。”
“呜呜呜……”女鬼小心翼翼往前飘。
随着女鬼带路。
来到靠近村子外几丈距离,地面一个突出的小鼓包,上面全是藤蔓覆盖,一块石头歪歪斜插,上面苔藓遮蔽,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
阿紫道:“小姐,奴婢经过此处,符纸有异样。”
碎尸已经走上前,清理布满苔藓的石块。
很快石块被清理出来。
阿娇之墓,潦草四个字展露,再无任何。
温桑晚看向女鬼。
女鬼害怕得瑟缩身子,“呜呜…天师,我错了,帮帮我,求您了,我这儿很痛,真的好痛。”哭泣地抓着后脑,想要把什么东西拔出来。
“一山不容二虎,鬼煞在此,怎会容忍你的存在?”
“呜呜……林大哥不伤我……天师,求您帮帮我,我没有害人,真的没有,我愿意奉上鬼心,求您帮帮我。”
“你有鬼心?你怎会有鬼心?”温桑晚神情严肃,看女鬼的眼神更冷。
这是吸了不下二十名甚至更多的幼儿精魄,才能凝实一颗鬼心脏。
女鬼承受不住,扑通跪在地上,“我没有吸食幼儿精魄,是林大哥给我的。”
“如实说来,少一句,我定打得你魂飞魄散。”
女鬼砰砰磕头。
一炷香后。
温桑晚看着小坟包,若有所思,“鬼心少见,挖开吧!”
碎尸和几名影卫走上前,动手挖开小土包。
不一会儿。
土坑里出现一个近半米高的灰色瓷缸,内里泥沙填满。
碎尸用特殊的铲子一点点挖出瓷缸里的泥沙,约莫一个手掌深度,渐渐弥散气味,黑得发亮,有拇指大小的石头在头颅后方呈现出来。
温桑晚转头看向瑟缩在一旁的女鬼,对北冥夜道:“这个村子,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设局了。”
李言壮胆走过来围观,“设局?谁能设局陷害一个村子?”
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谁会布这么大一个局?若不是局,不会这么巧合,林越秀就能成鬼煞,就能屠了这个村子。“养尸地绝非一日而成,战场都难以成为养尸地,更何况是一个村子。”
北冥夜一语点破,“道灵骨灰。”
温桑晚不明看向北冥夜。
“收了她,有用。”北冥夜转头对小猫儿道:“走吧。”
“去哪?”
“林越秀的坟冢。”
温桑晚没想通其中关键,但脚下已经很实诚地跟上北冥夜,往山上走。“你知晓林越秀的坟冢在何处?”
北冥夜很有耐心解答,“晚儿,莫不是忘记了?林越秀重伤过林越阳。”
她恍然大悟,怎么把这事给忽略了,当时可不就是林越秀重伤林越阳,留下蛛丝马迹,才有北冥夜追寻线索到太子府。
北冥夜继续往下说:“道灵骨灰尚不明确为何物,但请来的道人,绝对不简单,这一切有迹可循了,坟冢为何立在玉石边上,下葬之时无一人察觉,是何人发现了玉石?又是如何巧合让小女孩上前瞧热闹出现意外?何来的商人收购?”
温桑晚瞬间醍醐灌顶,北冥夜说的每一点,串联起来,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布局,更是惊叹这男人的逻辑强大,“我有一事不明,养尸地极难养成,这么费尽心思造养尸地,就为了养这么一颗鬼心,似乎有些牵强。”
北冥夜嗯一声,“找到那位缝尸匠,答案便能明朗。”
温桑晚突然停下脚步,“不对。”忽地转头,看向小土包,脸色大变“不对,她不对,快散开。”
女鬼本是蹲着抱头,突然头发飞舞,疯狂生长,卷起两名影卫,狰狞之色,伸出鬼爪朝那两名影卫心脏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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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女鬼痛苦地抽回鬼爪,将两名影卫甩出去,与此同时,碎尸手中血剑劈斩而下。
温桑晚手里出现符纸,想要甩出去,却停在半空,她的记忆习惯,一下子又自动忽略。
北冥夜伸手从她手中抽走符纸,运转内力将符纸甩出去。
三张符纸带着凛冽气势,化为利刃划破空气,直击女鬼面门。
符纸落下,顷刻间,女鬼痛苦大喊。
碎尸快速后退。
碰——
血雾炸开,女鬼灰飞烟灭,一切归于平静。
温桑晚放下手,缩进袖笼里,握成拳头隐隐抖动,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是她太过依赖符纸。
北冥夜大手扣在小猫儿头上,轻轻拍了拍。
温桑晚察觉头顶的温度,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北冥夜,你……君子避嫌,知否?”很不客气拍掉头顶上的大手,大步往前走,这人什么毛病?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北冥夜闹的这么一出,郁闷散掉不少。
北冥夜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很是无奈,抬步跟上。
她看着地面上炸开的血雾。
两名影卫走过来,对着温桑晚抱拳,“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何时救过你们?”
影卫再次行抱拳之礼,“若不是姑娘的符纸,我们恐怕……”
温桑晚满不在意,摆摆手不用,继续盯着地的血印记,脑中闪过灵光,偏偏又不得要领,抓不到那一丝灵光。
李言凑过来,“这些邪物,可真可恶。”
“邪物?”她低喃重复,猛地看向瓷缸,顺手拿起插在一侧的铁锹,狠狠砸向瓷缸。
哐当——
瓷缸碎裂,黑红黏稠的液体流出,伴随浓烈的腐肉气味。
李言一个没忍住,跑到一侧干呕。
温桑晚看着这东西,也没控制住跑到一边,同样干呕起来。
阿紫紧跟,递上香帕。
然而这次香帕的气味也无法掩盖。
北冥夜走过来,拿出香囊递给温桑晚。
温桑晚接过来,连同香帕一起捂在鼻子上,眼泪都跟着呛出来,根本不敢深呼吸。
这种臭,可比闷在老坛里十年以上的臭袜子还要恐怖。
稍微闻一点,感觉五脏六腑都能被臭得扭曲变形,可见其威力有多巨大。
扑通——
李言腿脚一软,两眼一翻,恶臭熏得失去意识倒在地上,一名影卫走上前,背起李言朝外飞驰离去。
温桑晚一只手抓着阿紫,她倒想开口让阿紫带她出去,可是嘴巴张不开,大脑已经下关闭指令。
好在阿紫看出来,利落转身,背着温桑晚,跳跃之间朝村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