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不时跟随邓忠一路直奔石碣之前,定睛看罢,不觉惊奇:“此石碣竟是诸葛武侯所立!”
诸位将军听了,不觉惊吓出一身冷汗:“难道诸葛武侯未死?如果诸葛武侯在,我等皆命休也!”
邓艾如何不知诸位将军担心之事?遂就赶紧大呼:“诸位将军切莫惊慌,待某家仔细查看石碣所书之字。”
说完,便就赶紧伏身石碣之旁,仔细端望,
只见石碣之上刻有几行小字:“二火初兴,有人越此。二士争衡,不久自死。丞相诸葛武侯题。”
邓艾本就惊奇,但见如此字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见鬼神,猛然间竟然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邓忠紧紧跟在身边,见邓艾趔趄之时赶紧向前,一把抱住方稳住邓艾:“父亲,为何如今如见鬼神般惊慌?”
邓艾听了,却是好久方才平静下来:“依字样来看,诸葛武侯确确已死,然看其意,却是如同活着一般站于面前,竟然如同亲随般对我等之事知之甚详,为父如何不惊?”
邓忠见邓艾如此说,却是不解:“儿看只是几个字而已,又非千军万马,父亲无需如此担惊受怕!”
邓艾却是摇摇头:“其中两句为父却是晓得其意,二火初兴,有人越此。此乃是指为父今日越过摩天崖,我儿且思,诸葛武侯已死了许久,竟然在此杳无人烟之地早立石碣言于父亲,岂不如同鬼神也?即便鬼神,又如何预料的如此之准?”
邓艾如此一说,邓忠也不由连连称奇:“诸葛武侯真乃神人也。”
邓艾点头:“然后两句,二士争衡,不久自死,为父却是不甚解其意。若能解之,为父却是不怕,然如此不解,只怕会有不知玄机,为父又如何不担心?更可虑者乃是不解也就罢了,然却不解之中又见一个死字,为父思来,却觉是不详之意,心中又如何不忐忑不安?”
邓忠听了,却是哈哈大笑:“父亲只怕被诸葛武侯吓怕了,方有此之感。依儿之见,诸葛武侯无非是预料剑门关钟会、姜维二人,如今二人剑门关对峙,乃是二士争衡,不久自死,乃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也,死者非姜维便就是钟会,非钟会便就是姜维,父亲又有何虑哉?退一万步讲,二人皆不死,此不正是说钟会必然会死死缠住姜维脱不得剑门关,不能出兵救援涪县而来吗?乃是吉祥之意,我等此次出兵阴平,必建奇功。”
邓艾听了,沉默细思,不觉邓忠说的有理,遂赶紧躬身伏地,对着石碣跪拜:“武侯真乃神人也,竟然能料邓艾之胜,邓艾不能以武侯为师时时服侍,实乃艾之损也。”
拜罢,即刻回身诸位军士:“诸位将军,今诸葛武侯已料我等此次必建奇功,我等还有何等可虑之事?自此当奋力向前,不惧生死,直捣成都!”
诸位将军听了,皆都异口同声:“不惧生死,直捣成都!”
呼喊之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邓艾见诸位将军皆同心协力,遂就起兵先兵取江油城,待取得江油,再兵进涪城。
然,正行之时,却是只见前面忽的雾锁山头,十米之内人不能见,不由抬手停军:“难道此无人之地尚有武侯伏兵不成?诸位将军,皆需小心前行。”
遂命百余精悍兵士小心翼翼进雾打探。
不时,打探兵士出雾,回禀邓艾:“大将军,前面只一空城,甚为硕大,然却是已然破败,无有一人。”
邓艾听了,便就命兵士小心进雾,只往军探所探空城进发。
果不其然,走不多远,只见前面闪出一座空城,空城现出之时,却是只见浓雾忽的散去。
邓艾不觉惊奇,遂就空城之前跪倒,连拜三拜,口中喃喃:“武侯真乃神人也,竟然早立防范之城,只是可叹后主刘禅不能继承丞相遗志,而致此城破败,此城无兵驻守,某家方才到得此城,西蜀如此,又如何不灭?”
诸位将军听了邓艾之叹,也皆蹉跎一番,遂就跟随邓艾进了空城。
待进了空城之时,只见空城之中,层层防御工事无不清晰而现,何处练兵,何处屯粮,无不皆依兵法,毫无破绽,邓艾不由又连连大叹:“好森严的戒备!只是后主刘禅昏暗,可惜了武侯赤诚忠心。”
说完,回首诸位将军:“若果诸葛武侯在,我等岂能活命进得此地?只怕早已是成了阴平小道上的孤魂野鬼了。”
邓忠听了却是悻悻而言:“如果不是后主昏暗,即便诸葛武侯已死,其若秉承武侯遗志而守备此城,我等哪有今日能睹此城之幸?”
邓艾听邓忠如此说,不由蓦然大呼:“我儿说的好!我等有司马大将军乃是我等之幸。然,即便如此,诸位将军见此城当思我等之险境,如果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只怕我等便就死无葬身之地!如此,我等当向前,绝无后退之意方可活命而取不朽之功勋!”
诸位将军听了,不由皆喊:“生死与共,兵进成都!”
邓艾不由大喜,遂就挥军直进江油。
且说江油守将马邈,乃一平庸之辈,现明明知道曹魏起十八万大军攻打西蜀,朝野上下皆都惊慌一片,其做为江油守将应当加强防备,死守江油一防万一才妥,奈何马邈却是只觉魏军若来江油必经剑门关,而如今剑门关内正有姜维、廖化、张翼、董厥等将死死防守,且剑门关城高墙厚,魏军必然攻击不破,故却是不把江油之危放在心上,每日里只是懒散的操练一番兵马,便就回府与妻李氏饮酒去了。
其妻李氏却是整日里提心吊胆,屡屡提醒马邈:“夫君每日只懒散操练兵马却不防备,难道夫君就不怕魏军兵出阴平突袭而来?”
马邈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夫人多虑了,以某家之见,曹魏却是无有一人有如此胆魄,敢走如此险峻之路,不仅仅如此,即便魏军有将敢走阴平小道,只怕八百里无人之地,魏军也走不过来。退一万步说,魏军之中有如此忠勇之将胆敢走阴平小道出奇兵,夫人能虑的到,难道姜维就没有虑到?姜维深得诸葛武侯真传,必然会事事虑于前面,有姜维在,我等又有何虑?”
其妻李氏听了,却是忧心忡忡:“夫君既然身为西蜀之将,当忠西蜀之事,即便皆如夫君所言,也该当在如此四面危机之时多多防备,以防万一才是为将之本。”
马邈听完,却是不以为然,哈哈大笑:“如今后主昏暗,蜀汉崩塌只是早晚之事,如果魏军真如夫人所虑出奇兵攻击而来,某家开城投降就是了,想必魏军得蜀必然也要用人,某家又有何忧何虑?”
李氏听了,不由大恼,猛然抬手打翻酒具,只把手中酒泼于马邈面上,泼完仍觉不解气,又恨恨向前踏上一脚,口吐一口唾沫,手指马邈大骂不止:“汝乃蜀臣,口食蜀禄,本应尽蜀将之忠,做蜀将当做之事,如今却是不成想,汝竟然说出如此不忠不义之言,怀如此不忠不义之心,汝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不若就此死了,也算了尽了蜀臣之忠。如此竖子,吾为汝之妻,还有何面目再见世人?”
说完就要起身,手持三尺白绫欲要悬梁自尽。
马邈见了,不由大惊失色,紧紧抱住不松手,苦苦哀求:“某家身为男人,如果连自家夫人都保不得,又如何去保蜀汉社稷?夫人,且莫如此想不开。”
李氏听了,抬腿一脚踹开马邈:“汝言乃一阉人,有何面目自称男人?”
马邈听李氏如此,便就连连口称自己阉人:“只要夫人不死,夫人说某家是阉人,某家便就是阉人…”
正在马邈李氏拉扯之时,却听府门外一阵喧哗:“不好了,不好了,魏将如同天兵天将,忽一拥而至城中。”
马邈猛听魏军入城,哪还顾得了李氏?慌忙起身直往府衙而去,然,刚至府衙,却是只见邓艾稳稳端坐于大堂之上,见马邈来,猛然直拍惊堂木:“来者可是马邈!?”
马邈忽见邓艾威风凛凛端坐于大堂之上,怒目而视,马邈虽为江油守将,却是没有经过战场真刀真枪的厮杀过,今见邓艾如此威严阵势,早已吓得不由跪倒在地:“正是,正是,末将正是马邈!”
邓艾见马邈唯唯诺诺,两股栗栗,不由又怒拍惊堂木:“某家近得城下,竟然无人抵挡,如同入自家门般便就进了城,汝做为守城之将,竟然不知,汝可知失职之罪?”
真是可叹,蜀军守将竟然让魏军将军问责失职之罪。
然马邈听问,却是两腿栗栗,跪倒如鸡,叩头不止:“末将知罪!”
邓艾看着马邈一副庸才之状,不觉哑然失笑:“西蜀有如此庸才,又如何不倒?”
旋即便就呵斥马邈:“既然知罪,汝觉该当如何?”
马邈听了,知邓艾之问还有活命可能,便就赶紧回应:“末将知后主刘禅昏暗,早就有降将军之意,某家之心,也早已归属大魏,今日将军前来,正好了了末将之愿,只望大将军宽宏大量,饶过小的一命,小得愿做向导官以助将军。”
邓艾听了,不由哦了一声:“如此,今便就放过汝命,容你戴罪立功。”
马邈听闻可以活命,不由连连叩头。
然正在马邈连连叩头之时,却是忽见家中女仆一路慌张直进大堂之中,见到马邈噗通跪倒,痛哭流涕:“老爷,大事不好了,夫人她,她悬梁自尽了…”
马邈听了,不由蓦然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口中喃喃:“夫人,夫人。”
邓艾不解,本就好好的,怎就突然就悬梁自尽了?难道是惧怕本将军吗?
赶紧问询马邈:“夫人怎就忽的悬梁自尽了?”
马邈见问,不由面露惭愧之色,遂就一五一十把李氏之事言于邓艾,言毕,却是无奈哭泣:“夫人见某家如此,已是无地自容而悬梁了。”
邓艾听了,不由大吃一惊:“不曾想魏人之妇竟有如此贤德之人,实实让人佩服。”
遂就赶紧随马邈前去府中,到了府中,果见李氏身悬房梁之上,早已是命归黄泉了。
遂就赶紧命女仆好生卸了李氏,精心打扮一番,厚葬了李氏。
厚葬之时,邓艾亲写祭文,于李氏坟前好生祭祀一番方才罢了。
无论魏军,亦或蜀人听闻,皆都蹉叹不已,直呼李氏乃忠烈之女,邓艾乃是仁义之人。
邓艾祭奠罢李氏,即刻又于江油城中张贴安民告示,与民秋毫不犯,江油百姓见了,无不拥戴邓艾。
邓艾见江油如此,便就赶紧阴平小道百里减寨,把阴平小道沿途所留兵士减半聚集于江油城中。
不时阴平小道所留之军皆星夜倍道直至江油,待军到齐,邓艾不由翻身上马,手指涪县方向,大呼一声:“兵进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