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好事尽(二)
作者:昭华灼灼不见青山   穿越红楼:开局成为贾府第一人最新章节     
    屋外冷风有些刺骨,此时已是腊月,荣国府内的湖面都结了冰,池中枯荷埋在冰面之下,只有松柏依旧披绿。

    袭人匆匆地从桥上经过,神情严肃,因着今日是小红出嫁的日子,府里的人多半都去了那边凑热闹,便是偶尔有人从这里过,见袭人一脸严肃,便知其中必有原故,便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上前搭话。

    紧赶慢赶到了二门处,袭人就见原来守门的那婆子不见,只一个露出半边身子的人影隐隐约约在门外看不真切,别人不知如何,可她倒是熟悉的,这人影就是最近几月来找她几回的大哥花自芳。

    “咳咳。”

    袭人见自己已经到了,花自芳还窝在门角边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假意咳嗽了两声,想要提醒他自己已经到了,不过那花自芳这些日子里被人追着,已经是惊恐万分,她这咳嗽两声倒是给花自芳惊了魂儿。

    他来回看了几次,才发觉袭人就站在他的身后,见着了袭人花自芳登时放松了许多,他强掩住不安和急切对袭人说道。

    “哎呦,你终于来了。”

    他一转过身来,袭人也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脸不知道多久没洗,身上的衣服也不如以往来见她时候光鲜,若是仔细闻,似乎还隐隐传来一阵阵酸臭味,顺风过来时,颇有些打鼻子。

    “大哥......这是遇见什么事了,如何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花自芳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但袭人只是皱眉,也没拿帕子捂着口鼻,见见着了人,花自芳也不客套,对袭人求道。

    “妹妹,好歹救救哥哥。”

    袭人眉头更加紧锁,她能看出花自芳必定是卷进了什么事里,可要说救人,她心生疑惑,她知道她大哥的性子,必然是做不出什么危及性命之事,怎么就扯到了就如上,因而正色问道。

    “要我救人,我又不是郎中大夫如何救你?哥哥若是遇见了什么事,或是得罪了什么人,不如去寻府里有威望的管事,请他出面调停些个,咱们家再做席与人赔礼也就是了,哥哥怎么求到我这里来了。”

    花自芳也知这是寻常人的做法,可他现在能求的人已经求了,能拜托的人也托了,才得了现在这个结果,要想再好,那就是痴心妄想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将捅出来的窟窿补上,可他这回贪大,将手里的银钱都用进去了,现在想让他再拿出来,却是不可能了。

    之前和他在一起来往的狐朋狗友们,听说了他现在这般境遇后,都对他避之不见,没有人愿意借银子与他,与他关系极好的几个,他还欠着人家银钱没还,能不跟着那些人来管他要就已经是仁义了,他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故而,现在能给他拿出银钱来救急的,也只有他这个从小就送进荣国府里的妹妹了。

    说起这个妹妹,他也是无奈,原还好,在老太太那里伺候过,后来又跟了府里最金尊玉贵的主子,只可惜袭人这两年不得意。

    若是袭人还是宝玉院内统管所有事的大丫鬟,若是袭人能和宝玉关系更为紧密一些,他这回遇见事情,那些人未必敢对他这般逼迫于他,现在说这一切都太迟了,只有现将眼前的关过去才行,因此他只能求着袭人道。

    “妹妹,我这事儿,人家未必肯管我的,现如今也只有妹妹你才能救我了,我只能来求妹妹。”

    花自芳言语之中露着哀戚,袭人听他这般说,不由得心头一跳,便让他将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诉她,待花自芳说完,袭人已经气涨了脸。

    “大哥,你这事做得糊涂,怎么他们撺掇两句你就信了,现下可如何是好?”

    花自芳也是后悔不已,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能忍羞对袭人说道:“妹妹......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银子,让我过了这道难关......”

    “银子?”

    “......你要多少?”

    袭人心里明白,不过听他那些事也知道这笔银子一定不是小数目,所以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花自芳要多少银子。

    花自芳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五百两......”

    “什么!”

    “五百两,你疯了么!”

    “家里当初把我卖了,也不过才得了二两银子,五百两,你叫我从什么地方拿给你?”

    袭人没想到花自芳一开口就管她要五百两,登时就板起了脸,五百两,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她从哪弄去,别的忙她能帮,可这个她真的做不到。

    花自芳也知他说的数目确实是个难事,可是他到现在是真的没办法,要是袭人不能给他凑出来这些银子,他恐怕就要落得和那些泡在城外水沟里的人一样的下场。

    见袭人要走,花自芳急忙拉住袭人大哭起来,“妹妹,妹妹你救救我,救救我,你要是不救我,我指不定明日就要横尸在大街上了。”

    袭人听了他的话后从他手里扯袖子的动作一顿,花自芳见他的话有效果,急忙补道。

    “妹妹,你就算是不顾惜我,也得想想咱们的娘啊,我就此去了不要紧,可你要她以后怎么活啊!”

    提起他们的娘,袭人心中又是一堵,花自芳自己都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她的娘呢,她的娘又要被那些人磋磨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袭人不由得生出一阵怒意,冷声道。

    “我娘呢,她现在如何了?”

    花自芳被袭人唬了一跳,急忙说道:“娘在家里好好的,你忘了,咱们姨母一家也都在咱们家,有她们在家里陪着,娘不会有事的。”

    想到以后娘还得依靠着哥哥度日,袭人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只她不知能拿出多少银子,须得和花自芳商议。

    “我手里没有那些银子,不过我能尽量给你凑。”

    袭人想了想自己手里的银子,前儿碧痕出去的时候,她因着心中内疚补了三百两出去,现下这几年来,手里也重新攒了些许银两,加上平时得的那些赏赐,也有一些银钱,只是到底没有当掌事大丫鬟的时候得的多,她在心里算了算,应该也有上百两。

    “妹妹,你能凑多少?”

    “二百两,这是我所有的钱了,就这些也不是银子,我把我那些衣服首饰都拿给你,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赏的东西也都给你,最多也就能凑出来二百两。”

    花自芳听袭人说了能凑出来的数目,立刻说道:“不够啊,妹妹,这连一半都没有,那些人会撕了我的。”

    见花自芳闲少,袭人也恼了,低声嚷道:“这些你要不要,你要是不要,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当我是什么,是天上拜的财神不是,若我是财神,早就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花自芳怕袭人生气就不管他了,急忙道:“我没说不要,就是......妹妹,你看我也确实是难在这里了,能不能尽力帮我多凑些。”

    袭人见他这般,心中虽恼恨他无能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对他言道:“我试试罢,你也别在这里,当心露了行迹。”

    她左右看了看,并无什么人,便将花自芳领到了一个极少有人去的空院子,让花自芳先藏在这里,她则是快步回到房中去给他凑钱。

    好在院内几乎无人,袭人直到进屋也没遇见人,她先打开自己藏在箱子里的钱匣子,点了点里面放着的散碎银子和铜钱,又将首饰拿了出来,用小秤称了称,约么总共有一百八十九两六钱银子。

    算完金银,袭人便将那些个历年太太奶奶们赏的旧衣服拿了出来,都是极好的绫罗,更有几件是用金丝银线绣的,光彩夺目,袭人一直都压在箱子底下,不舍得拿出来穿。

    因着袭人前几次也让小厮出去折变过这些,也知道价值几何,这么一算,这些衣服也能值个八九十两,加上一些宝玉做衣服用剩的给她们做衣服帕子什么的衣料,也能凑出个一百多两。

    袭人仔细算了算,这才三百多两,照着五百两还差一百多两,还不不够,可这些已经是她拥有的全部了。

    她喘了几口气,随即一咬牙,将头上挂的,手上戴的都摘了下来,一个不剩,就是这些,依旧不够。

    袭人的眼眶发红,她家才好了没多少日子,如今又要一无所有了,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把这五百两凑到,可还差一百多两,她该往哪去寻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视线瞄向了宝玉卧房的方向,抿了抿嘴唇。

    过了一刻钟左右,袭人将自己屋的房门掩上,就听身后有人叫她。

    “袭人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袭人掩门的手一抖,压下心中的不安,转头笑道。

    “清芷,你怎么在这里?”

    清芷笑着回道:“我是回来换衣服的,东院的柳儿把茶洒我身上了,我换一件就回去。”

    袭人听她原故,送了口气,也随之说道:“谁说不是,我也被她们作了一头一身的灰,这不我想着打些水洗洗,还没换呢。”

    清芷着急换衣服回去热闹,便回了自己房里,袭人也回了自己房中,在门后耐心等了一会儿,见清芷换好衣服匆匆出去,袭人也拿着东西偷偷离开。

    她一路上左避右避,终于到了她让花自芳藏身的小院儿,花自芳已经在这里等得心里发焦,见袭人来了,急忙出来。

    “只这一次,便是想要再多,我是予你不起了!”

    袭人将一个包得紧紧的包裹给了满眼期盼的花自芳,态度冷淡中还带着几分委屈,可着急要钱的花自芳根本就没注意到袭人的不同,他掂了掂包袱,发觉这包袱极沉,便知其中必定有不少。

    “好好好,妹妹,大哥还有要紧的事情去办,等大哥有空了,再来看你啊。”

    花自芳接过包裹,飞也似的走了,袭人见他走了,也垂着头离开,因着出来得急,她没穿斗篷,身上只套了一件半旧的袄子,此刻冷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袭人,你去哪了?怎么也不披件衣服。”

    麝月和晴雯等人说完了话,正躺在外间的小榻上休息,见袭人从外面回来,手和脸都冻得通红,不由得问了一句。

    袭人一愣,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抹额,对麝月说道。

    “我有几处做不好的地方,早几天去求了翠缕帮我,不想竟是给忘了,方才想起来,就过去取,想着路不算远,就没多穿。”

    麝月虽然不喜欢袭人那些小心思,到底她是袭人带出来的,见袭人冻得不轻,心里软了几分,走过来将人按到熏炉旁边烤着,又给她倒了热茶。

    袭人感受到已经冻得发木的手上传来阵阵温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麝月感受到她的情绪,忍不住低声问道。

    “袭人,你怎么了?”

    袭人摇了摇头,对麝月道:“不碍事,就是有些想我爹了。”

    麝月一听也不说话了,她知道袭人的爹就是在冬日里病死的,也许是外面的寒冷,让袭人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因此她给袭人披了一件毯子之后,便默默地躺了回去。

    袭人在屋里暖了一会儿,也回了自己房中,晴雯则是从始至终,不曾言道什么。

    就说宝玉吃了贾芸家里的酒席,回来的时候满脸喜气。

    他一回来,晴雯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急忙起来,给他换衣,宝玉一边张开胳膊,一边对晴雯笑道。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你自己拿了看。”

    晴雯没见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东西,一想便知道那东西必定是被宝玉揣在怀里了,嘴里嘟囔两句,便将宝玉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打开来看时,竟是几个造型可爱的果子。

    “芸儿也不知寻了哪里的厨子做了这个,我看着好,就给你带了回来。”

    晴雯听了,伸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说道:“甜腻腻的,谁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