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范围内乌泱泱很快聚起一群同好,上至八十岁老妇,下至三岁孩童。
中间绝大多数是年轻人,不分男女,很快把大道堵塞的难以通行,只能原地停下。
护卫的家丁还算是尽责,百姓们也不敢肆意拥挤,场面还算是能控制,只是总有疏漏的人。
被“花神娘娘”源源不断的信徒挤到了角落,赵文惊讶之后迅速找回了曾经的熟悉感,缇萦也找回了曾经控场的经验。
“大家都别挤,不要受伤——”
只这一句,甚至声音不大,可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很快就调整过来,称得上训练有素,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她姐姐手底下养的私兵。
“都别挤了,我看谁敢不听话?”
“不愧是花神娘娘,带了面纱也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
“花神娘娘还关心我们会不会受伤,真是人美心善啊...”
这随口就来的狂热的称颂声,甜言蜜语从四面八方涌来,虽然不是夸他的,但是夸他姐姐也相当于是在夸奖自己,赵文觉得自己也要醉倒其中了。
也终于确认自己的确是回家了。
这就是姐姐的人气。
真是气人。
许久不回,猛然被这么夸奖,缇萦还有些难为情。
“大家这是做什么,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怎么两月不见,她更受欢迎了?
都让人有些烦恼了。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花朝节要到了,您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出河间去寻了......”
熟悉的大嗓门,缇萦无奈地扶额,还不太习惯家乡百姓的热情,只是好奇。
“花朝节怎么了?”
……………
不远处的人群之外,爰怄看了半晌,拦着路人,“小哥,那位姑娘是何人?”
“你是新来的吧?”
见他点头,被拦路的小哥倒是热情,给他介绍,“那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是我们河间花神的转世,是天上下凡的神女......”
一番溢美之词,真挚无比,饶是爰怄这等阴险之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真诚。
对那被赞美的对象兴趣更浓。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这般受河间百姓的拥护和喜爱?
花神转世…
人群中众星捧月的少女即便是罩着面纱,却也是灿烂如艳阳的,只看那潋滟的水眸即知必然是个美人。
爰怄未曾想过只是途经河间,就寻得了这么耀眼的宝贝。
待人群散去,他不免上前,“姑娘留步…”
缇萦回眸,“不知先生有何事?”
爰怄靠近,即便未曾看清面容,但只这一双眼睛,便让他欣喜若狂。
应百花盛放之日而生,却比百花娇艳几分,人间绝色。
倒真是当的这花神之名…
缇萦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衣着朴素看不出什么但从他不自觉掐指的动作,猜出几分。
此人莫不是个占卜说命的方士?
果然听见对方开口,“小人与姑娘有缘,斗胆为姑娘算了一卦…”
尖锐又阴柔的声音,好像暗处窥探,吐着信子的蛇类。
不像善类。
赵文上前,把他和姐姐隔绝开,有些提防,缇萦倒是有几分兴趣,“先生说说卦象如何?”
骗子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爰怄直言不讳,“瑶池神女,当配真龙。”
缇萦还以为他意图骗财,等听他说完,脸色也微微变化。
这种话他敢说,他们可不敢听。
姐弟俩对视一眼,确定了一点。
此人不是骗财的,而是害命的。
缇萦缓过讶异,距离拉开了几步,“先生慎言。”
爰怄却坚持,带着引诱,“姑娘姿容似仙,何必在这小小的河间蹉跎…”
明显不怀好意。
河间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哪里不好?
缇萦正欲说话,不远处一声高呼,“哪来的贼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远远地看着来人靠近,缇萦避之不及,
“先生要寻的神女另在他处,我们姐弟俩这便离开,不打扰了…”
赵文也动作迅疾,把姐姐护送回了马车,干脆利落,“后会无期。”
“姑娘稍等…”
爰怄下意识想阻拦,下一刻却被来人挡住了脚步,张珩大义凛然,“神女先走,我殿后,必不让此贼人害您半分…”
熟悉,太熟悉了。
这诡异的武侠话本的言辞。
赵文离的近,被他的口水喷了半边脸。
缇萦庆幸自己离得远。
扯出两分笑,“有劳张公子,您真是侠肝义胆。”
“神女不必与我客气。”
神女就是神女,如此的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质。
张珩十分受用,不免靠近了几分,缇萦下意识使了个眼色,赵文会意,“此贼人便有劳张兄处置了…”
张珩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劈头盖脸地质问,“你是何人,何故纠缠神女?”
正义凛然。
而被他仗义执言的神女已经趁机离开了。
不知是躲避不怀好意的方士,还是说躲面前这看起来就没什么脑子的纨绔。
张珩不满,“问你话呢——”
爰怄不语,只看着马车驶离的方向。
他认得面前的人。
河间太守家的公子,纨绔不化,嗜酒成性,乃当地一霸。
肩部猛地被推了一把,爰怄抬手,轻轻用力,张珩立刻吃痛。
“好痛—”
该死。
这老道士怎么下手这么重…
还好神女大人没看见,险些丢了脸面。
同时也老实了起来,“先生快放手—”
爰怄也不欲与他交恶,随手放开。
只问他,“在下仰慕太守已久,有劳张公子引荐。”
这样难得的“神女”流落民间,在这小小的河间蹉跎,实在是可惜。
卫子夫那样的灾星都可以。
没道理这样耀眼的“神女”默默无闻。
......……
“姐姐,那老道士好像只一招就把张珩制服了…”
赵文一边往后偷窥,一边暗自庆幸还好跑得快。
不然以这身手,说不定这些护卫也护不住姐姐呢。
“说话古怪,一身功夫也古怪…”
张珩虽说是个纨绔,可也是习过武的,这么轻易就被制服,赵文觉得若是换成自己,只怕已经躺倒在地了。
其实缇萦不觉得那人想对她如何,至少不会对她出手伤害,倒是有希望借助她去针对谁的意思。
真龙…
遥不可及。
缇萦只惊讶了一瞬就收回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