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日子是平淡和无聊的。
一晃就是两个月。
尤其是皇后治下的时候,更是百无聊赖到了极点,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即便是伸手去搅,也搅不出几分波澜。
因为都太弱了,都不是皇后的对手。
愚笨的祺嫔、假清高的沈眉庄、蠢直的敬妃、病怏怏的端妃......
放眼看去这皇宫里居然找不出一个,在家世和盛宠上有能力与皇后手底下的人平分秋色的。
若是华妃还在就好了。
那人虽然跋扈愚笨,但只要调教好了必然能把皇后压得死死的,即便是皇帝忌惮年家,只靠旧情和愧疚,华妃也能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陵容不觉得重活一时的自己比不上曹琴默。
可惜华妃死了,自己也没能回到好时候。
但眼下要扳倒皇后,有一个比华妃更适合的棋子。
甄嬛最适合做她手里的刀了。
那人聪慧、美丽且与纯元皇后十分相似、与皇帝有一段旧情、还能狠得下心...
这样锋利的刀刺向皇后的时候,想来最疼了。
陵容本来期待着的,前世可惜命薄未能得见甄嬛对皇后的清算,如今重来一世自然不能放过了却夙愿的机会。
可惜那人此刻好像还给不出答复。
甄嬛显然不想回宫,那上辈子为何最终回来了,还是说信不过她,又或者只是在欲擒故纵?
陵容不太满意。
得把甄嬛弄进宫里来才好啊......
哪怕只是给皇后添堵呢?
不想进宫来,难道是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够苦吗?
不如给她加点磨难?
毕竟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指尖的花瓣烈日曝晒后变得薄而脆,陵容指尖用力揉碎了一片,扑鼻的清香流溢出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出手时,平静的宫里突然多了一位不安分的人物。
新来了一位宁贵人...
看到那人艳丽与英气并存的眉眼时,陵容反应过来自己险些把叶澜依给忘了。
这女人桀骜不驯又冷若冰霜,好似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冷淡,却偏偏对甄嬛百般相护,分明在甄嬛回宫前两人都未曾见过?
莫非两人之间有什么自己未曾发现的秘密不成?
陵容习惯性地思考着,想要弄清她与甄嬛之间那般亲密的真相,但眼下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事情...
叶澜依暂时还利用不了,但有一个人可以。
新进宫的宁贵人原是圆明园的一个驯马女,甚至比宫女还要低贱,皇后初时听到这身份时就极不赞同,但太后出面也未能劝动便也消了心思,只当宫里多了一个不起眼的贵人。
但在看清对方的眉眼时,第一次请安时捕捉到对方神情间隐隐可以窥见的桀骜时,皇后消下的心思不可避免地又浮了上来。
和华妃太像,太过出格和独特,而皇帝又好像十分喜欢...
莫非是想到了昔日旧人?
皇后膈应极了。
也讨厌极了这新出现的宁贵人,所以唆使了手下的人动手,本来是准备授意齐妃,毕竟对方蠢得过分,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会遮掩,届时叶澜依出了事齐妃那里必定一查一个准,获罪是必然的,而三阿哥贵为皇子必定不可能有身为罪妃的额娘...
一箭双雕。
宁贵人和齐妃一死一伤时皇后最期待看到的,所以没有阻止也没有提点,只静静地等待着好消息传来就好...
但等了许久,居然也未能等到。
皇后不禁心想,是不是齐妃胆小不敢做,可有三阿哥这个顾虑在,齐妃为母则刚不该这般瞻前顾后才是,齐妃也断然不是这般考虑周全的人......
正当皇后举棋不定的时候,最终还是事发了。
宁贵人误喝了齐妃带过去的凉汤,腹痛难忍,太医诊治说是寒气入体从此不可孕育子嗣,皇帝大怒之下要彻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皇后面上担忧,私下只做好意规劝,“你怎的能做出这种事...”
“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你作为皇长子的生母居然敢明目张胆地陷害妃嫔...九寒汤这等阴毒之物....”
只是数落之声还未说完就被打断,“皇后娘娘,您说什么九寒汤?”
齐妃一脸疑惑的反问,皇后也顿住,难以置信。
“你给宁贵人喝的...”
齐妃有些心虚,“娘娘,那汤里只掺了会让人起疹子的药粉...”
什么?!
怎么不是九寒汤...
皇后紧盯着她,甚至迫切,“本宫不是吩咐过你...”
“臣妾胆小,实在不敢做这种事......但不管怎么样,总归结果是好的...”
齐妃也奇怪,看着她,“如今宁贵人生不出孩子了,皇后娘娘怎么不高兴?”
皇后怎么可能会甘心...
她明明吩咐过是要让宁贵人绝嗣的,她以为齐妃自告奋勇会去这般做的。
有一瞬间皇后觉得她的反问意有所指一般,但仔细看去那眼睛里也不过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和蠢笨的清澈。
皇后暂时敛下戒心,只做头疼,不再多言便让她退下了。
齐妃疑惑但也恭敬地退下了,皇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景仁宫,刚刚装出来的头疼此刻弄假成真,当真开始疼起来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走出景仁宫,齐妃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渐渐放松,直到离景仁宫远远地,才最终放心下来,靠在宫墙边上轻轻喘了几口气。
皇后果然要害她。
齐妃其实听话惯了,皇后一吩咐她便下意识要去做,甚至不曾想得起来后果...
直到安嫔提醒:‘齐妃娘娘爱子之心惹人动容,只是此番事了,您如何自保呢?’
齐妃心想,皇后自然不会不管她的。
但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眸时,坚定的念头开始逐渐动摇了。
皇后真的会救她吗?
她不确定。
‘齐妃娘娘膝下还有三阿哥,这种脏事儿旁的人谁做不好呢,怎么就偏要您去做,也不怕牵连了皇子...’
即便心知眼前人是在挑拨离间,但齐妃也生不起防备。
是啊,她也奇怪为什么皇后非要让她去做这种事情?
明明祺嫔比她更得宠,家世也更好,就算出了事也有人可保...
明明安嫔比她更聪明,手段也更阴险,必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皇后交代的事情....
怎么就偏得是她呢?
‘说起来,皇后娘娘对三阿哥倒是关怀。’
对了,她还有儿子。
皇后莫非想要她的儿子?
轻轻柔柔的声线像是夏日的清风,齐妃一团乱麻的心绪突然间清明了些许,从心底发上来的寒意,下意识攥住眼前人的手。
“安嫔妹妹,你得帮我——”
她不得不听皇后的话...
可她不能出事,她的弘时也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