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故安的脚步有些慢,眼角余光竟有些留恋这竹坞周边的花草竹丛。
很快,他将与这些都再无瓜葛。
时故安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却渐渐加快了。
…………
清光宗。
“什么?沈宴清回来了?”
刘三公情绪有些激动,连捉住那传信的小弟子衣领的手都有些颤抖。
“是……是。”
那红衣小弟子被刘三公吓到了,脸色有些惊惧,说出的话也哆哆嗦嗦的。
“蠢货。”
刘三公瞧见他这副畏缩样子就气不过,一把松开那小弟子的衣领,摔了小弟子一个踉跄。
“……弟子……有罪,请……长老责罚……”
那小弟子早就吓的大惊失色,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体打着颤,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去看刘三公的眼睛。
“哎滚滚滚。”
刘三公不耐烦的挥一挥手,那小弟子被吓的连滚带爬的出门去了。
小弟子走后,刘三公暗自思忖,踱着步子走来走去没个停歇。
沈宴清回来了?
沈宴清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他此前一直不相信墨歇说的什么沈宴清除妖斩邪去了,他觉得沈宴清是为自己徒弟干出来那丧尽天良的事感到羞愧,躲起来不愿意见人,这才迟迟不肯现身。
他此前还担心弟子大会沈宴清都不来了呢!
没想到,沈宴清竟然真的回来了。
刘三公摸摸下巴,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再过两日便是弟子大会了,若他此时领着弟子上门去讨公道,闹的沸沸扬扬的多少有些不好看。
死了几个门徒事小,打压阡陵宗才是正道。
别再万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讨人命去了,人家再说他们清光宗是使手段才拿的第一。
刘三公不屑的哼了一声,眸光得意洋洋。
他有个想法。
不如等弟子大会比试完,他再让那小弟子出面作证,届时不仅弟子大会的第一是他们清光宗的,那阡陵宗的脸也会在各大门派之间丢尽了。
他们清光宗风风光光,阡陵宗却任人羞辱。
这岂不是想想就很爽?
刘三公得意的笑起来,笑声猥琐至极。
…………
回到房间,时故安慢条斯理的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正徐徐的饮着茶,一阵疾风掠过,将他的屋门吹开又瞬间合上,时故安依旧波澜不惊的坐着,额角的碎发随之轻轻摆动。
下一秒,原先空无一物的桌边竟多了个人影。
时故安垂着眸子扫了眼,玄色的衣袍,是景行渊。
景行渊依旧是抱着手歪着脑袋,站也站的没个正形,银发半扎,松松垮垮的披在肩头。
“找本尊什么事?”
景行渊撩一撩头发,紫色的眸子不咸不淡的瞧着时故安。
时故安的手指很有节律的敲着桌子,闻言嗓音淡淡道:“两日后便是弟子大会。”
景行渊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着太阳穴,慢悠悠道:“你想本尊帮你取黄粱枕?”
时故安轻笑了下,点点头。
景行渊满口应下:“小问题。”
“没什么别的事了?”
时故安瞧他一眼,问道:“你在找人?”
景行渊愣了一愣,道:“与你何关?”
时故安唇角轻勾,眸子里的笑意若隐若现:“是在找幽梦仙君?”
景行渊那好看的眉毛一皱,苍白的指尖微微缩了缩。
瞧见他不说话,时故安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随意的敲着桌子,道:“你喜欢他?”
景行渊冷笑一声:“本尊的事你少管,管好你自己。”
“你敢说,你对你师尊的想法就多干净?”
时故安嗤笑一声,慢慢道:“怎么还急眼了呢?”
景行渊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向时故安的眸光略有不善:“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故安没说话,也不去看他,依旧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那咚咚的声音却听的景行渊心烦。
半晌,就在景行渊的耐心要消磨殆尽时,时故安开口了:“我知道澹台哑在哪。”
景行渊眉头一蹙。
几乎是下意识喊道:“在哪儿?!”
时故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捻起茶杯缓缓吹了口气:“别急。”
他是不急,景行渊却急不可耐的撑在桌子上俯视着他:“澹台哑在哪儿?!告诉我!”
这样强大的气场,时故安却没表现出丝毫畏惧。
反而是整个人不慌不忙的喝茶水。
景行渊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冷静道:“你要怎样?”
时故安唇角勾起一抹笑。
要的就是这句话。
不过……
“现在还不是时候。”
景行渊快要被气笑了,十根手指紧紧扣着桌子,冷冷的睨着他,声音阴森:“你真的知道?你最好不要骗本尊。”
时故安不慌不忙的点头。
虽然只是猜测,但就目前来看,有很大的几率就是呢。
景行渊啧了声,紫色的眸子因着他生气泛着黑色。
“不是时候?你想要什么时候?”
“弟子大会结束,你拿到黄粱枕之际。”
“不就是一个黄粱枕?你想要本尊现在就能给你拿回来。”
时故安瞧见他这心急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可是他想再等等。
就算他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两天啊。
时故安眸光微动。
应该是最后两天了。
长白峰,竹坞,沈宴清。
他的师尊。
景行渊急得现在就想去炸了云海间,时故安却瞧着杯中打着转儿的茶水,缓缓吐出三个字:
“再等等。”
…………
时故安出去后,沈宴清就一直抱着常先鼓在研究,直到房间的门又被人敲响。
“谁?”
研究半天还没个所以然,沈宴清的心情不是很美丽,声音也有些不耐烦。
“师尊,是我。”
“进来。”
顾长河推开门进来,沈宴清抬眸瞧了他一眼,正好看常先鼓也看的累了,便随手放在一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人是顾长河的缘故,沈宴清的声音也疲软下来许多。
顾长河余光瞥见那只常先鼓,先前发生的一切,常先鼓里的男人,顿时记忆犹新。
“师尊拿着它做什么?”
顾长河佯装无意的岔开话题。
沈宴清扫了眼,随口道:“本尊只是想看看这东西邪门在哪儿。”
顾长河抿了抿唇。
先前那鼓里的人自从师尊来了就瞬间消失,如今师尊在这儿坐着,他估计不敢出来。
“师尊……”
顾长河犹犹豫豫的开口。
“怎么?”
沈宴清不咸不淡的开口。
“我想试试。”
顾长河的眸光略过常先鼓,转而十分认真的看着沈宴清。
沈宴清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了忍,没笑出来。
他试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反应,顾长河能试出来朵花儿啊?
沈宴清随口让他坐下,自己在一旁瞧着。
顾长河拿起常先鼓,指尖朝里输入一丝灵力。
和沈宴清以往试的许多次都一样,如石沉大海,杳无踪迹。
沈宴清不以为然,毕竟他试了许多次都是这样。
可顾长河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他记得他上次接触常先鼓的时候,这常先鼓分明不是这样的。
先前的那只常先鼓,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是有波动的。
可现在这只,分明就是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鼓。
沈宴清揉着眼睛问他,嗓音有些慵懒:“可看出什么了?”
顾长河抿了抿唇,手指一紧:“师尊,这常先鼓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
沈宴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动了手脚?
顾长河怎么知道有人动了手脚?
再说,这常先鼓他一直放在竹坞,有谁能动手脚?
沈宴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
竹坞?
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