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眉头轻蹙,语气有些迟疑:“你是说……?”
顾长河放下常先鼓,看着沈宴清的目光异常坚定:“师兄。”
沈宴清怔了下。
好吧,其实他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时故安。
可是……
沈宴清狐疑的盯着顾长河,眸光中隐隐有着探究:“动没动手脚,你怎么知道?”
顾长河眨眨眼,避开沈宴清的问题不谈:“师尊上次将常先鼓放在徒弟这里时,那鼓里隐隐有道人声。”
“似乎是在蛊惑弟子放他出来。”
沈宴清有些不敢相信,重复一遍顾长河的话:“人声?”
“谁?”
顾长河无奈的摇摇头:“弟子不知。”
“只是那声音在师尊来时便没有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且……”
沈宴清追问:“而且什么?”
顾长河眸光微动:“而且,他说,他的修为足有大乘。”
沈宴清不淡定了:“大乘?”
那人可知他在说什么?
放眼整个修仙界,敢说自己有如此修为的又有几人?
况且,修为有大乘的人,又怎会被人封印在常先鼓里?
若那人说的是真的,那将他封印的人,又是谁?
沈宴清那泛白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子,这是他思考的标志。
“所以你怀疑?”
顾长河缓缓道出接下来的话:“弟子怀疑是师兄将那人放了出来。”
沈宴清沉默了。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师尊可知道,当年幽梦仙君有个死对头,叫景行渊?”
沈宴清想了想,点点头:“当年的魔教少主?”
顾长河的眸光随着沈宴清敲桌子的手而动,闻言说道:“是。”
“据弟子所知,当年幽梦仙君和景行渊二人的修为,皆在大乘。”
“况且……”
顾长河顿了顿,却把沈宴清急得不能行。
他发现这孩子好像有点毛病。
说话说一半,也不知道谁教的,急死人了真的。
心里虽如此想,沈宴清还是乖乖问道:
“况且怎么?”
“况且,书籍里有记载,这常先鼓原是许久之前幽梦仙君的灵器。”
“而且书里还有,当年魔教出了叛徒,景行渊凭一己之力铲除异己,但却受了重伤闭关去了。”
“可是他在出关当日就一剑破了凤凰山的结界,剑指幽梦仙君的道侣澹台哑。”
“之后呢?”
“之后,书里就再也没有了对景行渊的记载,况且那日,也正是幽梦仙君抢了凌云派手里的嫫母镜的那天。”
沈宴清把顾长河的话细细琢磨了下,道:“你的意思是,这常先鼓中封印的人是景行渊?”
顾长河垂着眸子,声线淡淡:“弟子只是猜测。”
沈宴清眯了眯眸子,喃喃自语:“时故安和景行渊勾结到一起了?”
顾长河眸子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唇角微勾,趁热打铁道:“师尊还记得,当初去安乐镇取黄粱枕的时候,师兄也在吗?”
沈宴清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儿。
当时周汝和杜嘉南难舍难分的时候,是有个神秘人一道灵力甩到了周汝身上的。
只是后来他去追那人的时候,被那人跑了,再后来,时故安就出现了。
等等!
沈宴清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那日在寒山与那清休和尚打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叫尉迟峥的灵力莫名有些熟悉。
当时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如今倒是能把这些事情都串在一起了。
那日在安乐镇的那神秘人,就是尉迟峥。
如此说来……
沈宴清敲桌子的节奏变得有些快。
时故安一直勾结的那人,其实是尉迟峥。
尉迟峥又和澹台哑交好,加之当日司寒尽的那句话,沈宴清猜测尉迟峥是为了澹台哑才一直在暗中收集四大神器。
想虽是这么想,可是沈宴清却把话咽了一半,只说道:
“时故安很早之前就和魔教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他是穿书进来的,一开始就知道时故安和魔教勾结,可是顾长河不知道啊。
还是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的好。
殊不知,此时的顾长河在心底啧了声。
他是重生的,自然知道前世发生的事,可是师尊不知道,他还得一点一点提醒着他。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心知肚明又装傻充愣。
“是。”
顾长河笑了,看向沈宴清的眸光莫名有些宠溺。
师尊真厉害,一下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沈宴清故作高深的点点头:“时故安究竟想做什么?”
这倒是触及到顾长河的知识盲区了。
没办法,输在上辈子死得早。
“不知道。”
沈宴清满意了。
不知道了吧。
他知道。
沈宴清的表情透着一丝得意,顾长河眼尖的发现了,学着沈宴清捻了捻手指,挑眉道:“师尊知道?”
沈宴清迅速正色。
严肃脸:“知道什么?”
沈宴清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比说真话还真。
顾长河眸子里一直有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沈宴清,突然换了个话题:“俞前辈说师尊本不是这里的人……”
“那师尊是怎么来到这的?”
沈宴清一直敲桌子的动作总算停下,别开目光不说话了。
完蛋,忘了这档子事儿了。
这下该怎么和顾长河解释?
似乎是看沈宴清一直沉默不语,顾长河的目光有些低落。
师尊好像不太愿意告诉他呢。
顾长河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指微微缩了缩。
可是他想知道。
他近乎疯狂的想要了解这个人。
过去,未来。
他都想知道。
沈宴清想不出来合适的措辞,干脆就不告诉顾长河:“你不需要知道。”
说完,他又忍不住用余光去打量顾长河。
顾长河垂着脑袋,一副委屈样子。
沈宴清心一软。
顾长河声音低低的:“师尊不愿意说就算了。”
沈宴清:“…………”
顾长河抬起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宴清,语气也有些紧张:“那师尊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沈宴清一愣,道:“诛杀箖夿兽之日。”
顾长河笑了。
真是巧呢。
怪不得,他重生之后就一直觉得师尊和原先不一样了。
原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了。
真好,师尊刚过来,他就重生了。
沈宴清不解道:“笑什么?”
顾长河只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觉得,弟子何其有幸。”
本应该是煽情的气氛,沈宴清却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
顾长河笑了下,很有眼色的起身,道:“师尊先休息吧,弟子告退。”
沈宴清勾唇一笑。
就喜欢这么有眼色的。
他又交待了顾长河两句,让他好好准备弟子大会,看人出去了就又拱去了床上。
闭着眼睛在想。
信息量有点大,他得好好盘算盘算怎么对付时故安这个国产大男主。
看样子,上辈子时故安就是靠景行渊才登上魔教少主的位置。
可是如此说来,尉迟峥澹台哑,幽梦仙君轩辕忆和景行渊这些人的去向可真是个迷了。
他们会甘心让时故安掌管魔教吗?
原书中的魔教少主,也就是司寒尽,最后的下场是被杀了,估计也是被时故安所杀。
沈宴清把脸埋在被子里,细细的捋清自己的思路。
可是却越来越困。
沈宴清干脆不想了,开始脱外衣准备睡觉。
就在他拎着外袍的时候,突然从里面掉出来一条带子,沈宴清好奇的拎起来看,那带子上竟然写了字:
愿,沈宴清,久富贵,永安康。
沈宴清一愣,一股陌生的记忆涌上脑海。
挂满祈愿带的梅花树,漫天铁花下笑意盈盈的顾长河。
还有那只嘴贱的鹦鹉。
这些在他看到祈愿带的一瞬间,全部都清晰起来。
还有他写给顾长河的那条祈愿带。
他记得再清楚不过。
写的是祝顾长河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