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旭收拾好了猎物,明筝也收拾好了屋子。夫妇俩忙完了一切,准备就寝时,明筝准备和裴旭开诚布公地聊聊,她不想彼此之间有什么猜疑。
因为她明白不沟通的话会出问题,即使是夫妻也如此。
明筝吹灭了灯盏,屋子里立马就黑暗下来。裴旭倒床便睡,明筝却爬进了他的被窝,主动贴上了他的身子。
裴旭原本准备睡觉来着,哪曾想明筝突然就贴上来了。他本是要拒绝的,可抵不住明筝往他怀里钻。两人似乎很久没有缠绵过的,裴旭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还是投降了,那些顾忌在这一刻终于放下了,他拉着明筝恩爱缠绵了一番。
事后,明筝依旧窝在他的怀中,两人紧紧依偎在一处。
裴旭见她如此主动贴近,不由得问:“你冷吗?”
“我不冷。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天晚了,睡吧。”
他今晚休想再敷衍过去,要不然等到明一早醒来又不人见人影了。明筝缠着他问 :“我问你,是不是周缮和你说了什么?”
“提他做什么?”
“别想着绕过去,萧仲祺,你难道连我也不信任呢?”明筝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也跟着滑落。
裴旭很少听见明筝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他立马意识到她是生气了,赶紧将她往被窝里拉。
“快躺回来,当心着凉。”
“你在我面前还顾忌什么,要是想要离开我的话,你也得提前告诉我一声,不许玩突然失踪那一套,我讨厌被抛弃的感觉。”
她心里没有安全感,这一刻裴旭倒也体会,他搂着她的身子说:“我不会突然失踪,不管去哪里都会告诉你,你不用担心。”
明筝是个聪明的人,她突然想起昨日他们吃饭时隔壁桌说的那些话,还有周缮后来出现,肯定两人说过什么。
“有人造反对你有影响么?”
裴旭有些警觉,他道:“能影响我什么,现在我不问世事,也不管那些纷争了。”
明筝觉得虽是搭伙过日子,可是夫妇之间也不该存在什么隔阂。
接下来的日子也没什么波折,明筝时常去给村民治病,不仅本村,甚至也去隔壁的村子,有时候早上一亮就出发,到了天黑时才回来。
给这些穷苦人家看病能挣的诊金并不多,明筝又是个心善的,不忍见那些因为贫苦而看不起病,有时候她还要倒贴医药费。
幸而他们两人的小家寻常开支并不大,裴旭又经常出去做点零活,要不就进山打猎,一次来换取一些生活所需。
他们之前也是在衣食无忧的人家,如今却要过这种清苦的日子,两人也都没有怨言。因为明筝出色的医术,还有她的仁心仁术,她的名声很快就在附近村子传遍了。夫妇俩走到哪都很是受人尊敬。
尤其是明筝,有些老妇甚至直接称明筝为“活菩萨”、“女菩萨”。每到这时候裴旭总会在旁边打趣她:“看样子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真不是一般地高,再过几年说不定还会给你造一座生祠。”
明筝原来还不清楚生祠是什么,后来经过裴旭解释她才明白,忙道:“我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礼遇,快别折煞我了。”
“女人能做到百姓敬仰的可没几个,你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也真不容易。”
“我正好会医术而已,而且也得了您的支持,要不是您支持,我也走不到今天。”
“你倒是谦虚,将功劳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转眼间已是春暖花开,他们来莲花村也有差不多小半年的光景了。明筝去行医,裴旭要么干零活,要么带着村里的那些小孩读书,或者学习一些防身的棍术、拳术。
附近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还都喜欢他,不仅是小孩子们,连村里的一些十几、二十几的少年青年也有人要找裴旭拜师,想要学习一些防身术。
起初裴旭并不愿意教,可是耐不住那些人天天磨,他被缠不过了,也只得教几招。
明筝行医回来,还没到自家门口,就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了小孩子们读书的声音。明筝心道家里什么时候开起了学堂,而且还是文武学校。
过了几日,里长来找裴旭商量。
“咱们村这些年也没出什么人才,听说隔壁村早些年还有考中秀才的,咱们村这些年还一个读书人都没出过。我和几个族长商量了一下,打算在村口建个学堂,然后聘请裴爷当夫子,教毛孩子们读书。只是束修方面可能给不了很好的,您觉得怎样?”
裴旭略一沉吟回答说:“可以,不过只怕我本人能力有限,教不了多少。”
“不用把他们教得个个都考秀才中状元。咱们庄稼人,也不指望他们能有多大出息,读几天书,能写自己的名字,简单的字认识几个,能简单地算账就够了。”
明筝在一旁听着,心道这个里长格局高,目光长远,她赶紧给裴旭使眼色,让他立刻答应下来。里长倒也没有为难裴旭,毕竟他们是外来者,里长倒也通情达理,后来道:“你们慢慢商量,有了准信后告诉我一声。”
裴旭连声答应了。
等到里长一走,明筝就拉着裴旭道:“这里长不错啊,还想着后代教育,如此一来,莲花村将来富裕兴盛在望了。你也别愣着,该一口答应的。”
裴旭道:“我以为你会反对来着。”
“我为什么要反对,重视教育,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再说之前你也没问过我的意思,不也在家教那些小孩子们。现在里长既然有这个心将这些小孩子们聚集到一起学知识,这是顶好的事。”
“你没意见的话,我就应承下来。”
“对啊,咱们在莲花村住了这么久,也多亏村民们帮衬,总是将地里的东西送到家里来,米面咱家可从来没有缺过,蔬果之类的也大多都是新鲜的。我给他们治病,你教他们读书,也算是对他们的回报了。”
裴旭没有反对,这事就算是应承下来了。
那时候他想的是在这偏僻的山村里和明筝过一辈子的平淡日子,外面的那些纷争和他们没有关系了,只用当个平凡的普通百姓就好。
有了他的允准,村里的学堂就开建了。其实也没有重新修建,就将一个祠堂给收拾了出来,将一间还算宽阔明亮的屋子充做教室,然后添了些桌椅板凳。
里长让村里将没人看管的孩子们送到学堂来念书,当时里长给的规矩是束修各家根据情况看着给,然后裴旭作为夫子,就收到了这些孩子们送来的米面、鸡鸭鱼还有布头等等各种杂物。
裴旭也沉静下来,一心一意地教这些孩子启蒙读书,教孩子们学习自己的名字,教他们一些简单的算术。
明筝倒是佩服他,以前只觉得他是一个赳赳武夫,有一腔热血,没想到他武能骑马打仗,文能提笔教书。对于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她实在是佩服。
小孩子们也服从裴旭的管教。除了小孩子,也有大孩子。裴旭所教的那些人中年纪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十七岁,十七岁那个已经成了家,自己想要上进,跟着一群小孩子们来读书,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学得极认真,进步非常的快。
这样安宁的日子又持续了差不多一年的样子。
这一年明年已经年满十八,在原文中宋明筝在十八岁生日后的第二天就病死在了俞家。从她被折磨到病死,宋家都没有露过面,死后连一具薄棺都没得到,俞太太厌恶她,被人用席子一裹然后就抬了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作为虐文的女配,最终得到了这样一个凄惨的结局。明筝从穿越之初她就明白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所以才拼命地挣扎,现在总算和俞家、宋家,乃至于萧家都没任何的关系了。她和裴旭住到莲花村后,日子过得很朴实,也很少和外界来往。
两人谁都不和村里提过去的事,村民们有打听的,笑一笑就过去了。
刚开始住到这边来的时候,村中还有各种谣言猜测,久了之后,那些声音也就销声匿迹了。
这样平实的日子终于有一天还是被打破了。
那天夜里,明筝和裴旭俩刚刚躺下不久,后来听见有人拍门叫喊的声音,裴旭立马就坐起来了。明筝也跟着起了身。
裴旭走到门前问了一声:“谁?”
“裴爷,有人打进来了。快救救咱们!”
裴旭一听,便立马知道出了事。他忙对明筝道:“你呆在家里别出门,我去看看。”
明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忙问:“天色这么晚你也要出去吗?”
“是的。你留在家,把门窗关好,没听见我的声音千万不要随便开门。”裴旭嘱咐道。他走之前带了剑。
外面犬吠声接连而起,似曾相识的场景将她带回了雒城动乱的时候。不过她相信裴旭的本事几个小毛贼的话压根就不再话下,她只用在家好好等他就行了。
裴旭提着许久没有用的剑,他跟着那人出了门。动静是从村西口传出来的。黑暗中数点火把点亮了夜空,有马儿的嘶鸣,有哭喊声,还有打打杀杀的声音。
这样的混乱裴旭以前也经历过。当初他在沙场杀敌的时候这样的场景不知遇见过多少回。
裴旭从来没有怯过场,他和那个打了败仗然后逃跑的父亲完全不一样。裴旭嘱咐身边的人说:“你去将那些村民给叫醒,组织人到学堂那边避难。”
跟前的小子惊慌不定,胆战心惊地问道:“裴爷,这些人会不会杀光咱们村的人。”
“有我在,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裴旭提着剑朝火光中走去。
很快那些人就发现了他,他提着剑很快就与那些人厮杀一处。对方很快就发现裴旭是个棘手又难缠的对象,当时四五个人近裴旭的身,硬没有将他给拿下。相反他们还损失惨重。
眼看着就要应付不过来了,当下就有人去报:“李大人,李大人,咱们遇到了一个难啃的骨头。”
“难啃的骨头?人在哪里?”马背上的男人在手下的指引下他很快就看见了黑夜中那个奋力厮杀的汉子。当时他就来了兴趣,从底下人的手中抽出了一把刀径直就杀了过去。
火把当时就聚集过来了,裴旭被数点火把照得发亮,裴旭喝退了跟前的人,当时裴旭也是杀红了眼,那些人再也不敢接近裴旭。
马背上的人这时候大喊了一声:“萧仲祺!竟然会在此处遇见你。哈哈,我今天真是运气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竟然是李垚!那个周缮一心想要抓着的李垚!没想到李垚竟然会闯进莲花村来,裴旭握着手里的剑,片刻也不敢放松,十分防备地看着李垚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然后走到裴旭跟前,就要握住裴旭的胳膊。
裴旭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这才说:“李副将,你深夜带人闯进这村子里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寻你啊。萧仲祺,我听人说你从傅晖手下出来了,这样才对嘛,你这么有本事的人,跟着傅晖做什么,在他那里一辈子都很难出头。不管你立下过多少的功劳总会被他占去,你和我也一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是不是?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好兄弟,当初在营中的时候谁不夸赞你一声有胆识,虽然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如今又伤了我这些兄弟……不过我都不在乎,就当是给好兄弟你磨刀了。我也不追究,咱们也别打了,坐下来好好地谈谈怎样?”
李垚想要拉拢裴旭,裴旭怎么肯。他依旧浑身戒备地说:“咱们之间可没什么好说的。”
“别啊,咱们许久没见了,这不得叙叙旧?”
裴旭说:“你为何要杀村民?”
“他们几个不长眼,正好挡了我的道。这下我知道这些人和你熟,我就不再对他们动粗了。仲祺啊,咱们这是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现在落脚何处,可否请我去喝杯热茶,这大冷天的也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