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和沈景遥站在一处院外,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回应。
可他们方才明明问过值院的影卫,燕无归眼下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一整天都未出来。
如今燕无归成了夜卫,分管一部分影卫,可以拥有自己单独的住处。
“燕无归!我知道你在里面。如今我有急事要告诉你。”阿落拍着门道。
“燕无归!”
“够了。”沈景遥看到阿落的拍门的左手已经微红,立马出声阻止。
沈景遥对着院门,扬声道:“既然他不想听有关南弋的事,就最好别后悔。”
话音刚落,那院门砰地一声打开。
燕无归一身夜卫服,衬得整个人更加孔武有力,紧握的双手上青筋暴起,神情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不过几年的时间里,他便褪去了少年时青涩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杀伐果断的沉稳,以及再无笑意的双眸,一身的肃穆。
原本清秀的面庞多了一些浅浅的伤疤,像是在说明他过去的种种经历。
饶是阿落,每次看到燕无归也都惊讶于他的改变。
“你们……说什么?”燕无归的话微微有些颤音。
他在这王府里已经太久没有听到那人的名字了,像是彻彻底底消失了一般。
一次次怀着希望等待,每每都是深深的绝望。
于是,他不敢再期待。
可是她依旧也会永远在他的心里。
“是南弋。”阿落走进院子里,观望些许立马关上门。
“南弋她回来了。”
阿落说完,却看到燕无归一动不动,像是定在了原地,双目无神。
突然,燕无归像是终于回神一般,用力抓住阿落的胳膊,怒目逼问:“你说……你说谁回来了?快说!是谁回来了?!”
沈景遥见状立马推开燕无归,将阿落护在身后,不悦道:“是南弋,她回盛京了。”
“她人呢!她在哪儿?”燕无归激动追问,再也没有了自持冷静。
“她在城南的一处客栈。”沈景遥道。
燕无归像是浮水上岸的囚徒,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他双眼含泪带笑,眼角绯红。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见她……”燕无归一个趔趄,推开沈景遥就要出门,甚至都忘了拿着夜卫随身的佩剑。
“你不能去见她!”阿落挡住去路。
“我一定要去见她!”
沈景遥一把拉住燕无归,挡住院门。
“她如今是清元门少主,身份尊贵。你贸然去见她,能逃得过主上的眼睛吗?影卫无令不得出,你应该清楚独自离府是什么样的后果。”
沈景遥的话突然点醒了燕无归,顷刻间把他的冲动打散得一干二净。
“清元门……少主?”
燕无归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们出府半年未归,是不是主上让你们去找她?”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是。”阿落蹙眉,“我们在清元门找到了南弋。”
“她不是走了吗?既然已经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燕无归微微后退一步,心头一紧,四面八方的拉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为了我们。”阿落定定地看着燕无归,神情严肃。
只听得燕无归仰头嗤笑出声,眼角含着些许泪水,长长舒了一口气。
像是挣扎许久得见光明的人,那般劫后余生。
“为了……我们?”燕无归喃喃道。
阿落目光沉沉,带着些决然的意味:“她准备带我们一起离开。”
兀地,燕无归听后转身抬手覆面大笑几声,肩膀微微颤动,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温热的泪水打湿了手心。
阿落和沈景遥默默对视一眼,却再也没有开口。
*
容浔刚回驿站,却被喊到了书房。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容齐看着这早出晚归的儿子,有些不悦:“你最近忙什么?在这盛京城老实些。”
容浔低头不语,却没有丝毫觉得做错的神色。
来盛京城就是一场鸿门宴,不搞清楚各方局势,怎么能够全身而退。
有些事情他父亲摇摆不定,但他不会。
最近几日,他一直都在探查盛京城里的各方势力,尤其是皇宫里的。
“再过些日子便是阖宫夜宴,你给我收敛一些性子,少生事。”容齐叮嘱道。
此番进京,一则是太子殿下册封,二则是朝拜述职,三则……恐怕是为了容浔的婚事。
当初盛京传言圣上有意将四公主赐婚与容浔,却一直没有确切的圣旨传回北疆。
如今看来,圣上也未必没有如此打算。
一旁身穿华服的甄文茵开口问道:“听人下面的人禀报,你最近同清元门少主走得很近?你是什么时候同她结识的?”
“母亲连儿子结交什么人都要管了吗?”容浔虽是低头,语气却有些顶撞。
“明渊,你这是什么态度和你母亲说话?”容齐出声微微斥责。
容浔低头无言冷笑,“儿子知错。”
“清元门乃宗门翘楚,同祁兰姬家皇室关系匪浅。你与清元门慕氏少主结交自然是不错的,只是眼下在盛京城,须得注意分寸。”容齐道。
“儿子知道。”
“明日你便去督察下面的军士,尤其是驻扎在城外随行的人,看看可否短缺什么。盛京与北疆不同,军士多少水土不服。”
“是。”
容浔出了书房,回头淡淡看了一眼,便大步离开。
甄文茵拨弄着手上的玉镯,危襟正坐,“浔儿同清元门少主走得近,并非坏事。”
“慕氏一族连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请为上座。听闻慕家少主容貌出众,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若是浔儿能得慕家少主的青睐,又有谁敢动容家半分?”
“如此一来,浔儿与四公主的婚事也就无从谈起了。”
容齐却有些担心:“若是慕家少主并无此意……”
甄文茵轻哼了一声,“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在盛京城谁还在乎真假?只要圣上相信,就可以了。”
容齐紧锁眉头,却没有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