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帆自以为已经打动了赵程流,然而他刚要靠近,赵程流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愿给他,夹紧马腹,催促着马儿快些离开了。
程远帆错愕的望着赵程流离开的背影,脑子是“嗡嗡嗡”的,他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满脸的疑惑不敢置信。
这不是他想要的!
程远帆守在定王府不远处,他要拦下赵老三好好问问,问问他,为什么要抢走他的儿女们!
程远帆并不觉得他自己错了,在他的意识里,赵程月他们不认他,是因为赵程月他们有赵老三这个父亲了,所以才不肯认他!
他只要将赵老三毁了,杀了就能改变眼前的局面!
至于他杀了赵老三后,赵程月他们会不会报复他,他并不觉得赵程月他们会因此而大义灭亲,毕竟赵老三都死了,自然是他这个还活着的父亲更重要啊!
程远帆失败了。
赵程月不可能给程远帆那样的机会。
派去保护赵老三的护卫只会多,不会少,而且个个还是精锐中的精锐!
程远帆的人刚有所行动时,就被赵程月派去盯着程远帆的人抓住了。
程远帆这次联系的是上京城中的混子。
混子杀人,看似不正常,却也是正常情况。
只要混子把赵老三杀了,程远帆就给那名混子家人百两答为答谢。
混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拿出刀刺赵老三的。
保护赵老三的人只出动一人,就将混子抓住了。
赵老三后悔不已,提着菜篮就回了定王府。
程远帆请混子做这事情时,就该想到,混子同样也很轻松的就将背后之人的消息卖了。
午休时,定王府,前院园子里——
赵程月让赵老三坐到椅子上,赵村长、赵老大他们都在。
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赶来。
院子中央处跪着一名被绑了手脚的混子,混子身旁放着一把尖锐的剃骨刀。
“小妹?”
“是谁让你刺杀他的?”博儿见人到齐了,上前询问。
混子趴在地上,看着一旁的刀子,眼中显了死志,可他死不了。
“他有家人,将他家人带来,”赵程月风轻云淡的出声。
混子虽混,却看重家人,不然也不会被程远帆收买,做那样的事情。
“不,这与我的家人无关,都是我的错!”
混子当即就招了。
“是一个头发凌乱,衣着邋遢,却很厉害的中年男子让我做的,他给了我五十两,说事成,会给我家人五十两。”
“是这个人吗?”
赵程月递出画,博儿立马接过,展示在混子面前。
混子认出程远帆,拼拿用力的点头。
博儿就将画像给赵程流他们看。
因为程远帆太邋遢了,所以哪怕画出十成模样,赵村长他们也没认出这就是程父。
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赵老三认出来了。
四个人脸色难看。
“这就是他所谓的悔过?!”
赵程流是最受不了这样打击的,他压抑着,低声嘶吼着,身体跟着打颤。
赵程金声音冷漠:“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只有在死的时候,才能真正意识到他的错。”
赵程流如穿着单薄的衣服,置身寒冷的冬天,不停的打着寒颤。
赵村长他们疑惑,却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
“对于他而言,我们只有利用价值,”赵程岁偷瞄赵程流。
赵程流痛苦的捂脸,他偷偷的掉眼泪了,可他不想让其他人瞧见,却没发现指缝间有了湿意。
赵程月叹了口气:“让他签字画押,留下证据。”
她相信,程远帆会借机灭口,混子根本不可能活过今年。
混子见不将他送官,感激不已,很是积极的签字画押,逃也似的小跑着离开。
“大哥,他会杀人灭口,你要不要去护一下?”赵程月将事情丢给赵程流。
逃走的混子,只是做了些让人讨厌的事情,并没真到伤天害理必须去死的地步。
赵程流放下手,跟在混子身后离开。
他不敢发出声音,他怕他说出声音,会控制不住悲伤,哭出来。
“怎么回事?”
赵村长实在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
赵程金上前,扶着赵村长到角落,贴到赵村长耳旁,把事情都说了。
赵村长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
他也是父亲,他一心都是想着自己儿子、孙子好的,还是第一次见着父母不想自己孩子好的,一时间,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赵程金写下六个字,展开让赵村长瞧。
赵村长又是一震,可他并没经历过赵程月他们的苦,怎么劝?
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明白了,”赵村长神色严肃的点头,转身去寻赵老大等人说事儿了。
程远帆不想变成一名普通百姓,他不甘心。
可赵程流他们都不愿理他!他能怎么办?!
程远帆决定亲自动手,解决掉办事不牢靠的混子!然后……
程远帆眼中闪过阴狠。
当天夜里——
混子居住的那一处逼仄的屋子里闯进一个人,还好有人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否则……早没了。
混子在知道要杀他之人,正是给他银钱的买凶之人时,后悔不已。
赵程流在收到消息后,对着漆黑不见星月的阴霾,悲伤的无声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他怎么能指望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在还活着时,明白自己的错呢?!
赵程流就如心口被人扎了无数刀子,痛得喘不上来气。
* * *
翌日一早——
上京城,京兆府衙门。
天刚大亮,就有人鼓起鸣冤鼓,惊动整条街。
惊动整个上京城!
定王府——
前院大厅内——
坐在主位的赵程月看着客客气气上门的官差,看着官差身上穿着的,带着京兆府标识的衙差服,扯了扯唇角。
官差小心翼翼的,把一早上发生的事情跟赵程月说了。
狗急跳墙的程远帆状告赵程月他们兄妹四个不孝不悌。
这在谢朝,若被定为不孝,则是大罪,为官者被定罪后,直接被削官革职,退返原籍;像赵程月这样地位的,则是被万人唾骂、连累其丈夫等等。
官差小心翼翼的说:“还请定王妃能随小的走一趟京兆府。”
赵程月起身,从容不迫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拿出小镜子,照了照面容与头发,颔首。
“走吧。”
官差在心里犯嘀咕,赵程月怎么不吃惊啊?
莫不是,这一切也早在其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