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她？”
    方副院长原本还在摆弄她那台电脑，突然听到这名字，猛地抬头望向左识朗，急追问道。
    “不算认识吧。”
    左识朗语调犹豫，但并未完全否认。
    因为他不太确定自己的话说出口，对于那个曹睨睨是否不利，但他又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不算。”
    方院长嘴角微抖，露出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方院长，你别误会，我只是和她有过两面之缘，刚刚看见这‘通知’方才知道那女子的姓名。”
    “两面之缘？这么说你确实见过她？”
    方副院长眉头微皱，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她再次看向左识朗，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见过，有什么问题？”左识朗蹙眉反问道，眸光中透着一丝警觉。
    “你仔细看看那通知，她是我们这的病人，自己逃出去了，很危险的。”
    “我是在一起车祸中救过她，然后是在警局做笔录，不觉得她哪里不正常了，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左识朗思索了片刻，眼神变得有些怀疑远。
    从与那女孩接触的过程中，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对方说话思路清晰，逻辑合理，行为举止与常人比较也并无异样，甚至之后寄来包裹的行为，也是深思熟虑。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精神病人？
    更何况，曹睨睨见面之初就曾直言相告。
    她说过，自己是从精神病院逃出的，且有人追逃，并曾自曝家中父母和医生都不可信任。
    如此坦诚，这其中隐情一定非同一般。
    “呵！怎么可能搞错，你是在质疑我们的专业。”方院长不屑地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非常值得玩味。
    “我只是好意提醒。”
    “哦？”
    那女人声调故意仰起，漫不经心地抬眸一笑后，继续问道：“你当时就没有问她的名字吗？”
    左识朗摇了摇头，耸肩淡淡道：“她没有说，我也没问。”
    “你们可真有意思。”
    方院长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请进。”
    来人应该是小邓，30岁出头，白衬衣别在西裤中，手里拿着一本花名册，看上去有些油腻。
    “方院长，这是探访名册。”
    “行了，你先回去吧。”
    方妍手指轻轻拍了拍办公桌，示意他将册子放那，点头表示可以了。
    小邓也立马会意，倒着撤回走廊，将门重新带上。
    左识朗坐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这事业单位的尊卑贵贱真是名不虚传。
    “说吧，你外公叫什么？”
    方院长拿起桌上的探访名册，立马坐直了身子，摆出一派在上的腔调。
    “闫思成。”
    “嗯。”
    对方头也不抬，翻了两页之后，盯着名册自上而下扫视。
    “能不能给我看看？”
    左识朗小步上前，伸手礼貌地问道。
    “不行！”
    方院长一口回绝，“这涉及病人和其他探访者的隐私，我不能给你。”
    左识朗无奈退回座位，只能等待着她的结果。
    “嗯～”
    经过一番查询，方院长确实看到名册中有记载过一位名叫闫思成的探访者。
    “你外公大概是在前日的下午四点二十分来过。”
    左识朗一听，激动地从座位上弹起，“果然来过。”
    稍稍平复下心情后，又立马问道：“他探访的是谁，上面有写吗？”
    “有，叫闫樾。”
    方院长直接念出了姓名，“嘶”了一声，觉得有些眼熟。
    “闫樾？”
    左识朗也跟着念了一遍，疑惑地问道，“你知道这人吗？”
    在他的印象中，外公好像从来没说起过这名字。
    “会不会是你外公的亲戚或者老乡？毕竟都姓闫，是本家。”
    经方院长这么一提醒，左识朗倒是觉得很有这可能。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关系很亲密的人，外公为何会特意跑这么一趟？如果只是单纯的探视，为何回去又显得心事重重？
    还有那明显有预谋的车祸，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方院长，求你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人？”左识朗别无他法，只能姿态放低，求人办事了。
    方院长见他一脸诚恳，车祸这事又很可能牵扯到自家病院，也不好做推辞。
    “左先生，你也别着急，闫樾这人我倒是好像听过，但记不起来了，还是再找小邓过来问个清楚吧。”
    说着，她又拿起电话直接拨了一串号码，将人招呼了过来。
    其实方院长说的也是实话。
    这病院里医生、护士、护工、病人、行政人员几百号人，进进出出的哪里都记得？
    不多久，小邓再次敲门进来。
    “方院长，什么事啊？”
    “小邓啊，是这样的，这位左先生要在咱们院里找个叫闫樾的人，我们这是不是有这号人？”
    “闫樾？”
    小邓听后脸色一变，继而拧着眉认真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门三‘闫’，木越的‘樾’？”
    “对对对！！！”
    左识朗一听，激动不已，连忙问道：“你知道是谁？”
    “哦，晓得，是院里月初新招来的护工。”小邓点点头道。
    “护工？”
    方院长严肃询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谭院长吩咐的。”
    小邓诚惶诚恐地解释道，“上个月不是出了点事，有好几个病人跑了吗？然后谭院长派了些医护人员出去找，缺人手了，就让我们临时从社会上招了几个护工来帮忙。”
    “那他人呢，现在在哪？”左识朗急忙追问。
    “应该在上班吧。”
    小邓转向他，怔怔地回道。
    “能不能带我去找下他？”
    小邓有些犯难。
    他看了看左识朗，又看了看方院长，一时不知如何。
    “去吧。”
    方院长点了点头，挥手表示同意，“那我就不陪着了，你跟着小邓去吧。”
    “谢谢，谢谢，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们了。”
    左识朗离开前，连声感激。
    虽然寻人一事小遇波折，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方院长倒是相当帮忙，和这牢笼般的病院相比，暖意多了。
    “左先生，你先在这坐会吧，我去找找人，一会给你带过来。”
    小邓将左识朗带到大楼的另一侧，找了个无人的办公室，好茶好坐伺候着，以为他是方副院长的熟人。
    左识朗看破不说破。
    这样子最好，一会见着人办起事来，也能顺当点。
    屋子里，左识朗来回走动，有些心急。
    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有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他立刻打起精神，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