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知道逢纪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就必须得言而有信。
刘夫人也生怕逢纪那边等的不耐烦了,会先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又苦口婆心地劝了甄宓一会儿,刘夫人便把她赶了出去,让她去逢纪府上献媚。
甄宓走出屋子之后,并没有去逢纪府上,而是在院子里徘徊起来。
此时的甄宓顾影自怜、黯然神伤,直感到无依无靠、形影相吊。
自己父母去世得早,几个兄长也相继离世,家中的亲戚只剩下几个姐姐,却都已嫁人,多年不曾来往。
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妻子的守护神、避风港,可自己的丈夫呢?
根本不是什么顶梁柱、守护神、避风港!
他明明娶了自己,也明明知道袁绍霸占了自己,却一直都忍辱负重、无动于衷。
虽然他也跟袁绍闹了几次,但根本没什么效果,他便知难而退了。
如今袁熙远在幽州,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自己更不能去那里找他。
由于多年来与丈夫聚少离多,至今没能诞下一儿半女,身边连个陪自己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把所有认识的人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之后,甄宓又把希望寄托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甄宓的小叔子袁尚。
袁尚与袁熙感情甚笃,由于爱屋及乌,也一直与甄宓相处的不错。
袁尚生性善良、淳朴,如今继承了袁绍的基业,成了大将军、冀州牧。
逢纪是袁尚的部下,甄宓觉得找袁尚去为自己主持公道,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拿定主意之后,甄宓来到了冀州府衙。
自从袁尚接替了袁绍的位置,便每天忙得不亦乐乎,除了要批阅堆积如山的公文,还要接见纷至沓来的文武群臣。
然而虽然很累,但每天被人前呼后拥、阿谀奉承,袁尚倒也感到着实受用。
甄宓在冀州府外等候良久,终于被侍卫叫了进去。
“二嫂,你怎么来了?”
袁尚见了甄宓,感到十分出乎意料。
甄宓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袁尚周围的人,袁尚大声呵斥道:“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看不出眉眼高低吗?都给我滚出去!”
甄宓见此情景,也是不由一怔。
一向柔柔弱弱、文质彬彬的袁尚,这才刚接替了袁绍的位置,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真是:官大半级压死人,官小一级不是人!
众人纷纷走出了府衙大堂,袁尚又说道:“二嫂,这回没人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好了!”
甄宓实在感到难以启齿,可若是不说出来,恐怕今晚自己都无家可归了。
于是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叔叔,嫂子今天来你这里,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嫂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会来这里找你!”
袁尚一听这话,连忙信誓旦旦地道:“嫂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您尽管开口,在冀州地界上,就没有我袁尚办不了的事!”
甄宓心中感到一丝宽慰,又说道:“叔叔,逢纪,逢纪他……”
袁尚眉头一皱,问道:“逢纪他怎么了?”
甄宓略一沉吟,又接着道:“逢纪想让我委身于他,便去找夫人讨要。夫人迫于逢纪的淫威,便答应了他,又让我去他府上献媚!嫂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找你帮忙!”
袁尚顿时怒不可遏,用力拍了一下案几,腾地站了起来,说道:“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我看逢纪这小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欺男霸女竟然找到我们袁家头上了!我若是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河北到底是谁的天下!来人呐,去把逢纪给我抓来!”
甄宓一想到刘夫人说逢纪权势熏天、手握重兵,连刘夫人自己都那么忌惮逢纪,就更别说年轻气盛的袁尚了。
于是甄宓赶紧劝道:“等等!叔叔,先不要这样!”
袁尚眉头一皱,又摆摆手,让侍卫们下去了。
“二嫂,怎么了?逢纪如此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我身为朝廷大将军、河北之主,难道不该将他绳之以法、问之以罪吗?”袁尚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甄宓沉声道:“叔叔,夫人说逢纪知道老爷的真正死因,又伪造了老爷的遗命,拥立你为嗣子。况且他还手握重兵,势力十分庞大,如果你贸然将他抓来,恐怕会对你和我们整个袁家不利啊!”
袁尚一听这话,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兀自沉吟起来。
都怪自己一时糊涂,当时逢纪说要拥立自己为嗣子,自己心怀感激,便把袁绍的真正死因告诉了他!
至于伪造遗命的事,一旦传扬开来,势必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别人不说,就是袁谭便会再跑过来和自己争位。
自己以前的确是对嗣子之位不感兴趣,可当上了之后才发现,真不是一般的受用。
整天被人前呼后拥、远接高迎的,那种感觉真是太有优越感和满足感了。
平日无论什么大事小情,也都有别人替自己想着,就连喝个水,都有人喂自己。
利器入手,不可假人。
所以自己如今既然已经接替了父亲的位置、继承了袁氏的基业,就绝对不能再拱手让给别人。
自从官渡大战之后,田丰被处死、沮授被俘虏、许攸投曹操、郭图受冷落、审配两个儿子被俘虏,逢纪便一下子脱颖而出,成为了父亲最倚仗的权臣。
他的确身居要职、手握重兵,在整个冀州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可此事就这么算了吗?
他可是对自己的嫂子有非分之想啊!
不但有非分之想,竟然还前去找刘夫人那里讨要!
刘夫人是自己的亲娘,怕自己对付不了逢纪,便向他妥协了。
自己身为朝廷大将军、河北四州之主,怎能受他如此欺负、容他如此放肆?
想到这里,袁尚愤恨不平地问道:“二嫂,那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啊?”
甄宓毕竟是女流之辈,哪里知道为人主者该如何驾驭下属,不禁一阵摇头。
袁尚看甄宓也没有主意,又起身说道:“二嫂,咱们回家问问我娘吧,她一定有办法的!”
甄宓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说道:“夫人找我谈了半天,态度很坚决,就是让我去逢纪那主动投怀送抱!如果我们再回去问她,我岂不是还要委身于逢纪嘛?”
袁尚一听这话,顿时也没了主意。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在无忧无虑、娇生惯养之中长大,军国大事有袁绍定夺,生活中的大事小情有刘夫人一手操持,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为他遮风挡雨。
而现在袁绍去世了,刘夫人又是这个态度,袁谭没当上嗣子,恨他恨得入骨,袁熙又远在幽州,远水救不了近火。
一下子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又身边谁也指望不上,难免使袁尚茫然不知所措。
“二嫂,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此事关系到你的名节,也关系到我们袁氏家族的荣辱,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袁尚又把难题推给了甄宓。
甄宓一脸愁容地道:“叔叔,无论如何你也先不要动逢纪。如果真把他逼急了,他反咬一口,我们可就全完了!”
袁尚点点头道:“逢纪这小子,先让他的脑袋在脖子上寄存几天。等时机一旦成熟了,我便把他满门抄斩!不过嫂子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呀,要不今天咱们都没法回家了!”
甄宓沉吟了一下,说道:“叔叔,你手下那么多大臣,应该有满腹韬略之人。你不妨请教一下他们,或许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袁尚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为之一亮。
他又把赶紧自己手下的谋士、幕僚,挨个儿地想了一遍。
不大一会儿工夫,袁尚的头脑之中便浮现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