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从思绪中回神,转身回到桌前坐下,拿起茶杯咽下一口冰凉,目光落在宋时微饮过的茶杯上:“李安,你说她日后可会为一人动心?”
李安猛地抬头,难得僭越地直视周淮:“公子可是喜欢宋姑娘?”
“你看出来了?”
李安抿嘴:“是,属下看出来了。”
周淮轻呵一声:“就连你这个木头脑袋都看出来了,也不怪她看出来。”
“什么?公子的意思是说宋姑娘知道您喜欢她了?那她可有说什么?”李安满脸震惊,险些破声。
“她说她对我敬而远之,”周淮轻笑,似是自嘲又似是惶恐,握着茶杯的手背青筋乍现。
“宋姑娘不似寻常闺阁女子,以她历来言谈举止公子也当明白的,似宋姑娘那样的人,想来是不会轻易为谁动心的,且以公子的身份权势,北境姑娘巴望得您青眼呢,实在不应宋姑娘而神伤。”
“是啊,以我的身份和权势,无论我要抬举谁,那人都会热脸相迎,甚至巴不得我垂青,唯独宋时微,她对我,从始至终都是避而远之。”
周淮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气势骤然间煞气四溢,慢慢地道:“她说此一生无心情爱,那我且看着,倘若有朝一日她动心了,无论是谁,我都会不择手段将那人处置了。”
话音落下,砰地一声轻响,茶杯被置于桌面,周淮带着面色沉沉离开包厢。
李安心惊之余不敢再言,连忙垂下脑袋跟上。
宋时微不知晓离开后包厢内周淮所言,此刻已在回大漠村的路上,端坐车厢内,脑中想的全是周淮对极寒的安排,丝毫没有被周淮喜欢自己所影响。
“章武,如今我亦不知极寒何时发生,白日还好,若是夜间突袭怕是会猝不及防,从今晚开始,我们轮流守夜。”
章武神情肃穆:“属下一人守夜就够了,白日也能休息。”
“不必如此,按我说的做,到家后你再去一趟下荒村,给黄家那边提个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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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白日宋时微依旧在练剑看话本子,晚上便与章武轮换着守夜,在第三日丑时末,整个大历朝温度骤然下降,几息之间便从四十几度降到零下三十度,许多人还在睡梦之中。
温度下降的那一刻,守夜的章武瞬间起身。
宋时微是被章武急促的拍门声叫醒,醒来的刹那整个人都冷得蜷缩着,呼吸间白雾飘散。
应了一声后宋时微闪身进空间,迅速冲了个热水澡,随后又给自己套上厚厚的棉衣棉裤,就连厚袜子与遮耳帽都装备上了,准备齐全方才出了空间。
推开房门就看见院子里洁白一片,章武此时已换好厚衣出来。
“主子,可有冻着?属下一察觉温度下降就来唤主子了,只是没想到温度会降得这样快。”
宋时微摇头:“我还好。”
章武这才放心:“那属下去点炭给主子端来,外面天冷,主子莫要多待。”
“嗯,我看温度恐还会降,多燃两盆炭,你房间也放上两盆。”
“好。”
屋内燃了炭,温度逐渐上升,两盆炭一并燃着,很快房间便暖和起来,章武想着主子时常喜欢坐堂屋喝茶,便在堂屋里放了一大盆燃烧的木头,再将窗户打开露出一丝缝隙保障空气流通。
堂屋温度上升比卧室还快,宋时微也在这时拿着话本子进屋。
“主子先坐,灶上热水应当烧好了,属下去给主子泡茶暖和暖和。”
宋时微笑眯眯点头:“你若是牵挂黄家那边儿,泡完茶便过去看看吧。”
让宋时微诧异的是章武竟然拒绝了。
“现下外面还下着大雪,属下方才特意查看了路面,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怕是很难行走,再说黄家那边我之前就去打过招呼了,黄海他们很听主子的话,想必不会有事的,等天亮属下再去看看。”
宋时微恍然:“也好,大家之前囤了那么多柴火,人只要及时醒来不会出什么事的,粮食更不用担心,流言未传出来前黄家就买了十石粗粮,后面又陆陆续续买了不少,其他人家里同样也备足了过冬所需,我们且安心在家猫冬便是。”
“主子说得是,主子可饿了?不若属下去煮些菜粥,一口喝下去浑身都暖和了。”
宋时微眉眼满是笑意:“也行,冰雪天喝粥,再配上咸菜吃,滋味儿一定不错。”
宋时微的好心情同样影响了章武,连带着章武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那主子稍等,属下这就去。”
章武先去厨房将烧好的水提进堂屋,给宋时微泡了一壶热茶后才回厨房煮粥。
宋时微捧着热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胃部暖洋洋的,身体暖和了也有心情起身走动,于是走到窗前观望外面风雪。
不仅宋时微这里灯火明亮,其他人家里也渐渐有了光亮,或烧水泡脚,或燃柴取暖。
就在两人刚吃上热粥时,正门被重重拍响,其声音仿佛来人很是着急一般。
章武看了看宋时微,裹紧棉衣小跑着去开门。
看清来人后,章武满眼惊讶:“外面又冷又黑的,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黄海刘大明和李贵三人。
章武赶忙请他们进屋烤火,又给三人倒热水暖和。
三人顶着风雪寒夜前来,走得极为艰难,往日一盏茶的路程今日走了足足三盏茶,还要小心提防着路上坑洼,原本来的路上三人还担心章武和宋时微这边会出事,哪知一进堂屋就看见两人穿着厚棉衣,还有桌上摆着的热粥咸菜。
宋时微笑看着三人,指着旁边的空位:“快来喝粥,正好章武做得多。”
宋时微没问他们冷不冷,只看他们嘴唇乌黑,刚进来时还忍不住打哆嗦,便知道是冷着了,连忙让章武将火盆推近一些,又给每人添上满满一碗热粥,招呼着他们先喝粥暖暖身子再说话。
黄海和刘大明也不跟宋时微客气,当即端起碗喝粥,倒是与宋时微接触不多的李贵有些拘束,憨厚老实的脸上满是踌躇。
宋时微看了章武一眼。
章武心领神会,笑眯眯上前将粥放在李贵手上:“李叔,都是熟人你别客气啊,赶紧喝吧,身子暖和了我们再慢慢说话。”
“诶,这怎么好意思啊。”
李贵看着碗里的白米菜粥,实在舍不得吃下去,但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李贵狠心仰头闷了一口,随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