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想着必须赶时间研究瘟疫的控制方法,如今城镇都已封锁,距离营地不过八十里地,这样的精神折磨下,如果得不到妥善治疗,这里面的百姓会饱受精神和瘟疫的病症折磨,从而引发大规模的暴乱。
卓渊就是再傻,也明白苏宁的意思了,她就是哄自己的,倘若真的十天就能解决瘟疫,还能治好她的病,那这段时间她也不可能这么安静,早就用现在银针刺穴让自己清醒的赶路了:“你非要去不可?”
苏宁点点头说:“是!”
卓渊认真的说:“好,我陪你。”
苏宁:....
众人:.....
苏宁斩钉截铁的说:“不,我不需要你陪我,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的专业不在此,你有更重要的事儿。”
卓渊挑了挑眉:“什么事儿,但凭吩咐。”
众人低着头翻了个白眼,现在什么时候了,皇上居然还皮,苏宁则是瞪了卓渊一眼,卓渊觉得苏宁瞪人都是可爱的,心情还不错。
“现在城里城外都是很乱,既然这个瘟疫感染强,传播快,防止人口流动也是必要的,还请陛下做好安全维稳工作,让我们医护人员安心治病。”
“还有就是这个病情有一处特别明显,东城依山傍水,逐水而建村落城镇,这城西感染人数特别多,病情似乎也更严重些,必须有人去查传染源,看看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灾害。”
苏宁指了指地图地图上的位置,和信上说的位置对上。
卓渊、钱三都沉默了,诚然专业的事儿还得专业的人来看,钱三之前也看过城中县衙给的情况,却没苏宁想得这么专业,钱三也很自责,说:“好,我立即派人去查看。”
苏宁想了想说:“你选几个人出来,让他们专门跑这城西沿河的村落和城镇,记住让他们遇到被感染的人,若是肌肤上有新结的疤,用匕首只挑最上面的疤用火烤,烤至微焦,然后凑近鼻子吸几口,这么做了以后,人可能会出现轻微的感染症状,但是身体好的两三天就能自愈且免疫。”
所有人都盯着苏宁看,就连黎静舒也看着她。
苏宁说:“这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防御。置之死地而后生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苏宁顺利与卓渊安排好的御医、军医汇合后,让所有人在感染者身上找一小块新鲜的疤,用火烤一烤再吸一吸,这是最原始的防疫。
虽然大家都不清楚苏宁的用意,但是李御医第一个响应苏宁,其他军医也就有样学样,刚开始有些许感染的症状,众人心中忐忑难安,可是见着苏宁一个女子还带着伤病,同样也有他们的症状,甚至比他们还严重,过了一天一夜,身体除了有些无力,倒也没有其他的症状。
大家意识到这是苏宁给大家上的防御疫情的第一课。
苏宁也是在听了所有情况以后分析利弊再做的这个决定,也是在赌。
苏宁认真听取了军医的分析,并找来了当地的药房、大夫一起探讨,这种感觉让苏宁有一种回到了上辈子研讨会的感觉。
苏宁特别投入,在脑子里不断地筛选着药方,由于苏宁用药太过罕见,有些药性完全相冲,与各个大夫所学都有出入,只有苏宁的徒弟们和李御医虽然没反对但是也是持保留意见。
后来有人提议去方家找老太爷,方老太爷是医学名师,只不过喜欢和家人一起经商,要不然御医院也是能进的,他在这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东城爆发瘟疫开始,基本都是靠着方家给的药方稳控大局。
“方家?方老太爷?不会是长寿堂的老头子吧?”苏宁问出自己的疑惑,众人见苏宁一个小丫头竟然叫方老爷子老头子,不禁有些不满,苏宁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于是换了个称呼“方老先生”。
众人才点点头:“正是。”
苏宁心想除了方夫人和双儿在东城,原来这老头子在这里,他确实是个宝藏老头。
可是放假的情况怕是不会轻易接触府外的人,更别说让这个老头子出府了。
可是众人都想要试一试,那便试一试吧。
于是大家兵分两路,由当地的有名望的大夫去请老爷子,苏宁则整理大家的意见,拟了药方,杜若和红莲找了几个被感染的妇人来试药,苏宁将县城衙役有感染的也让衙役把人聚拢来试药,有了衙役加入试药,强烈的求生本能让更多的人愿意试药。
一夜过去了,苏宁的药有些起色,至少没有继续恶化,但是症状也没有太减轻,那些去请方老太爷的大夫却是空手而归,方家人闭门不出,称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心有余而力不足,方家愿意出三个药房的药,希望不要再来找方老太爷。
苏宁理解方家的做法,但是还是不想放弃,一边努力的研究着药方一边将病症事无巨细的写进一封信连同几次药方一并放在里面,将信用药熏后,经过方家允许后用箭射进方家,请方老太爷过目给个建议。
出人意料的是,方家老爷子不仅看了,更是很快回复了苏宁的信。
方老太爷给的建议和苏宁的药方不谋而合,甚至更为大胆,苏宁结合自己的药方,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仔细研究方老爷子的信和改动的方子,终于在第三天确定了药方,试药的人基本都好转了,大家看到希望,也对这个小丫头有了新的认识。
苏宁开始大量配药,游走在各个村落、乡镇,查看是否有不一样症状的病情,并且苏宁吩咐城里的衙役和守城将士对烈酒进行了临时蒸馏提纯,用来防疫消毒,也有了效果。
杜若和红莲担心苏宁的身体,每天都要劝几遍让她休息,可是都没有用,苏宁一旦忙起来便无比的忘我,两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甘心。
黎静舒忙完了苏宁的吩咐,回来给她回话,就见两个一脸为难的丫头站在门口,她知道苏宁肯定是很久没休息了,才让这两个丫头这么着急。
杜若见黎静舒回来赶紧小跑着过来说:“静姨,你回来了真好,赶紧劝劝宁姐姐,她这样不眠不休,那银针刺穴的位置都不能下针了,我怕...我...”
杜若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红莲过来说:“师奶,你赶紧进去看看吧,师父这样子到时候瘟疫好了,她的毒发作后就无力回天了,她已经让韩齐来给她施了几次针了。韩齐脸色难看得紧,他说师父最多再能施针两次,负责会血脉拥堵。”
黎静舒也是一脸的愁容。安抚的笑了笑说:“好,我去看看她,你们俩把手上的事儿赶紧做,以后让她动嘴就好了,她要做的什么事儿我们去替她做。”
有了黎静舒在她面前,杜若和红莲也放心一些。
黎静舒进了房间,就见到苏宁趴在案桌上仔细看着从各乡各镇送来的瘟疫情况,轻轻走进去对她说:“我都不记得我上辈子什么时候有你这般认真过了,仿佛只有考大学前的半年,我上辈子就是第一个喜欢随遇而安的人,这辈子也就是在寻你下落这个事情上执着一些。”
苏宁抬头对她笑笑,那脸色让黎静舒心疼极了,苏宁说:“苏宁感觉自己回到了上辈子,但是这里条件比上辈子艰苦的多,没有疫苗,没有口罩,更没有防疫服,好在这里地域宽广,人口并没有那么集中,流动性也没有那么大,人也朴素,皇权威慑力强,所以可控性强,在没有先进设备的情况下,防大于治,我也是第一次在异世遇到这样的情况,难免多投入了几分。”
黎静舒笑了笑,她很理解这样的事业型女孩,与她这种能过且过,既来之则安之的女人不同,黎静舒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她的信件说:“你现在就当听一个视频会议,你负责听和研判,我负责给你读和分析。”
苏宁也放松自己的身子,往后躺了躺说:“你把你空间里面的笔记本拿一本出来,做个情况对比表格,这样我更清楚明白些。”
黎静舒也正有此意。
于是小心的拿出专业表格,一边快速的给苏宁整理信件,一边就把情况分析表做出来,苏宁看到后,嘴角翘起,说:“这次的药已经是最佳方案了,药效十分显着,我也可以多休息休息了。”
黎静舒说:“那便休息一下吧,我把你前几次的信件和文件都归纳整理在一处,我们存个档,也给卓渊一份,可好?”
苏宁笑笑说:“这几天的文件特别多,你会很辛苦的。”
黎静舒说:“这是需要的,趁现在正在疫期,这些信息都是第一手信息,十分具有研究价值,有不妥的还能纠正,以后的生意会用得上的。”
苏宁见黎静舒也有这样的大的格局,会心一笑,微微侧了侧身对着她说:“这一点上我们母女俩是心有灵犀的,你说我们这辈子能成为母女,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呢?”
黎静舒手上顿了顿,她一直觉得,苏宁太过独立,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能将它们一一实现,就算没有她她也过得很好,她并不需要她,可是听到苏宁这话的时候,黎静舒又心酸又开心。
苏宁也是累极了,没多聊一会儿就睡着了。
黎静舒不敢耽搁,出门找了韩齐过来,韩齐皱着眉头说:“让师父休息休息吧,铁打的都经不起这么累,更何况她还是个豆腐渣做的。”
韩齐将苏宁的银针都取了,杜若和红莲心疼的红着眼看着她被银针刺穴的位置红肿的像个馒头,小心的给她做了热敷,抹了药。
全城百姓对这个看着单薄瘦弱的小姑娘感恩戴德,虽然也有病死的,这是不能避免的。可是这样的伤亡是夜凉发生过的瘟疫下死亡人数最少,控制情况最好的一次。
很快全城各个地方都开始架锅熬药。大家都是按照苏宁的药方来准备药材,有些城里没有的药材,苏宁正要想办法的时候,总能第一时间得到城外的支援。
苏宁知道这是卓渊在城外四处给自己准备的,他用他的办法来支持自己。
苏宁的心里很温暖,这样的感觉就像在外奋斗的战士有家人的支持和念想一般。
第五天,苏宁在街上查看熬药情况,却突然遇到几个蒙面壮士,二话不说,架着苏宁就上了一辆马车,全城百姓眼睁睁的看着苏宁被拖上马车,等反应过来,马车都快驶出一条街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来人呀,快救苏大夫!”
全城的百姓都动了起来,很快那辆还没跑出多远的马车就被围住了,面对着这些还没好转的感染人,马车上的人也慌乱了,苏宁被拍晕在马车里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钱三很快带人赶来,后面跟着已经跑不动的杜若和红莲,累得气喘吁吁。
马车上的人很快被制服。
卓渊也跟着进了城,责令李御医医治苏宁,就算面对全城的瘟疫,李御医都没有手抖过,可是面对卓渊,李御医搭在苏宁脉搏上的手抖起来了,吞了好几次口水,才道:“回皇上,苏大夫是累极了睡过去了,身体虚弱,气血不足还有...!”
苏宁的身体一直是她的老弟子韩齐负责的,李御医一时没把握。
卓渊皱着眉头,正想要斥责李御医,韩齐这时候跑进来,也不管身边有些什么人,直直的冲向苏宁,李御医见他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给他让位置,韩齐自然而然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韩齐,大气都不敢出,卓渊对苏宁的这些徒弟也是没有脾气了,只希望他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韩齐一边搭脉一边稳住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气息。可是无论诊的那边的脉,都让他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