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福耳朵一支棱,望向男人的视线中恨意漫起,“好哇!原来你在外头还有藏起来的银子!既然你有钱,那我被赌坊追债追得满头包,每日求你帮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声不吭!”
“银子?!我在外头的银子?”一说到银子,孟永富眼神又开始混沌起来,捂着脑袋一个劲地摇晃,“我哪还有什么银子!我的银子全被你赌掉了,没了,一个子都没了,全没了……”
话到一半,猛地冲到丛棘边,狠狠攥住孟芸儿的脖子,“什么明珠郡主,什么救我出来,全是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个骗子,你骗人,你就是一个害人精!”
“爹,你这是做什么?你弄疼我了。”孟芸儿吓得心惊胆颤,一口咬在男人虎口。
“啊!!!”男人吃痛放开,瞧着手上的血印子,像是小孩子一样低低哭了起来,“好痛,好痛,你干嘛要咬我……”
孟芸儿看得直皱眉,他这是疯了么?
孟福眼睛眯起,起身走到孟永富跟前将人往角落拖,冷笑一声,“你赶紧走吧,即便爹还留着银子,那也是我这个儿子的,跟你没一点关系。”
“大哥莫不是以为我今日是为银子而来?”孟芸儿气得直跺脚。
“暂且不说请郡主救人要银子打点,退一万步来说,这人救不出来,像爹之前说的,买副厚实点的棺材,不也得要银子么?”
孟福不屑甩手,“别跟我说这些鬼话,赶紧滚!”
“你!!……”孟芸儿气得脸黑,还想说什么,这时,牢房大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衙役冷沉的声音响起,“探监时辰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二钱银子,只换得一炷香探监时间。
孟芸儿心头沮丧得厉害,望着冯子材只觉颜面扫地,不过三个月时间,她爹成了杀人害命的凶手,她哥沦为坑家败业的赌鬼,即便能将人救出,她怕是都没法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芸儿别难过,咱们先出去再说。”冯子材望了眼少女身上的衣裳和头上的金簪,双眼精光一闪而过。
“嗯。”孟芸儿见他态度一如往常,心头下意识软了许多。
孟福瞧见熟悉的背影,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冯子材,原来这一切全是你在背后撺掇,居然还敢编出明珠郡主的谎话来,你个……”
只是,‘赌鬼’两字还没出口,大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
“冯子材!你个赌鬼,我们家全是你害的,你个扫把星,短命鬼!”
男人双手抓着牢房的丛棘怒骂,骂了许久都不解恨,转而照着角落里的人就是狠狠一脚,“老东西,快说,你究竟将银子藏哪了?快说,说啊,你明日就要死了,还留着银子做什么,难不成想待到乱葬岗去么……”
牢房中打骂声不断,牢房外,孟芸儿听着打更声忧心忡忡,“子材,现在怎么办?已经过了宵禁的点,我们可怎么出城?”
这二人她恨不得撒手不管,但她不想一辈子扣上杀人凶手之女的名头,只能赶紧回去请君倾城帮忙。
“不打紧,我们先在县里住一晚,明日一早租个马车回村,定能赶得及。”冯子材牵着少女的手,从县衙出去,绕过三条小巷子,停在一家低矮平房前。
扣扣扣——
男人屈指扣响门扉。
没一会儿,听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紧接着,大门被人打开,一个佝偻的老头走了出来, “原来是冯相公,今儿可是要住宿?”
“是,麻烦来两间房。”冯子材掏出有些瘪的钱袋子,抬眸看老头一眼。
老头心领神会,不着痕迹打量孟芸儿一眼,随即略带歉意笑了笑,“冯相公,真是不凑巧,今日屋舍里只剩最后一间房了。”
“只剩下一间房?”冯子材眉头微皱起,“芸儿,我们……”
少女咬唇,脸色有些红,“子材,要不,咱们再换一家吧?”
“姑娘想再换一家?”老头不咸不淡轻哼一声,“宵禁之后,在县里乱窜的人都得被抓起来,若不是看在冯相公的面上,老朽还不愿意做这桩不趁时的生意呢。”
冯子材中孟芸儿瑶瑶头,随即连忙从钱袋掏出三十个铜板,“麻烦店家,这房我们要了。”
“好嘞,冯相公请随老朽来。”老头笑呵呵接过铜板,领着二人走到后院最里的房间,将房门打开,“相公和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老朽说。”
孟芸儿望着还算整洁的房间,心头抗拒稍松,只是待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时,红云又不禁爬上脸颊,她同他在汤山府时,也从未同床过。
这念头刚起,只觉腰处一紧,一抬头,才发现被男人一把搂到怀里,一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子材,你这是做什么……”
话没说完,只觉男人覆在腰间的手又紧了紧,灼热的呼吸全洒在耳畔,“芸儿,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在府城找你找得好苦,却是连你的影子也没瞧着。
我一直以为你出事了,急得吃不好,睡不着,幸好,你能平安回来,真是老天爷保佑,以后可不许再乱跑,知不知道?”
孟芸儿听声,想要推开的手僵在了原地,感动的同时又酸涩不已,现在他还不知道苏婳封为县主的事,自是心里眼里全是她,一旦明日回去,只怕就再不复今日模样。
少女咬唇,直直望向男人眼眸,“子材,我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你,不在意吗?”
“傻瓜!”男人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敲了下少女的额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管孟叔和大哥曾经做了什么,都同你没有半丝关系,我在意什么?
我只知道,我心心念念的人儿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就已经足够了。”
“子材,你真好。”孟芸儿贝齿轻咬着唇瓣,双手轻轻攀上男人胸膛,眸中柔软得同水一样。
娇俏脸庞,朱红唇瓣,含情双目,都像是一簇簇火苗,腾地一下从心头燃起,转瞬间遍布全身,冯子材喉结不可抑制地滚动,抱着少女走到窗边,吹熄了油灯。
饶是各怀心思,却抵不过衾被翻红浪。
苍穹之上,月儿不知何时,羞得钻进了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