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
乍听见这个词，花招娣倐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似是屋檐边坠着的冰棱融化时落下的一滴水，刚好打在了额头上，让人浑身激灵。
花招娣虽然从来都没养过鸭子，但也不是从来都没有过养殖经验的，家中院里圈起来的地方常年养着三只母鸡。
倒不是为了吃它们的肉，只盼着它们能隔天下个蛋就行，时间错开了估摸着每天都能都能收到一两个鸡蛋，一家子就指着这点荤食补充营养，或是将它们攒起来卖了换些银钱。
买三只小鸡崽花不了几个铜板，一只母鸡养个月余便能下蛋，少说能供个两三年，若是养得好的话，供个三五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这些年积攒下来，一只母鸡产出的鸡蛋总量，换算成银钱，就算是对半折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自打花招娣记事以来，家里也不过买了两回鸡仔，头回是那母鸡实在是养了太多年，生不了蛋了，第二次便是上头两个姐姐出嫁。
养鸡不难，难的是喂鸡，种类倒没有多大的讲究，关键是份量要足够，一只鸡的食量可不容小觑，花招娣只记得当时各式的稻糠谷粮都喂过，路边的野草，河里的浮萍，泥里的蚯蚓，撞见的能吃的东西都捣碎了丢进去过。
夏天时还特地找了田螺敲碎了补充营养，就连花父做工时年底清帐发下来的猪骨头，上面本就没剩几两肉，炒熟了人啃一遭，留下的骨头洗净敲开，炖汤吸髓又吃上一回，等到实在压榨不出油水，再尝不出味来，便将骨头放到太阳底下晒干，磨碎成粉混在饲料里给鸡吃。
即使是在这般节衣缩食，囫囵喂养的情况下，以花家的家底也不过才负担得起三只鸡而已，再多的话粮食可就不够分了。
但那都是过去才需要担心的事，如今在她赖以生存的芥子空间里，有长势极快的作物，堆到齐膝的果子，更有宽阔的溪流和无边的土地。
花招娣心里思量着，虽不知道这鸭子该如何喂食，但这里的存粮如此之多，定然是饿不着的。
更重要的是，她先前折了枝的果树，如今不知怎的，新长出来的枝条又细又小，花招娣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是缺了肥了，但她又无法接触外界，若是能把那两只鸭子送进来，或许可以实验一番。
如此这般想着，花招娣望望河边水面上成群的肥鸭，又将目光转向落在船上的那两只身上，露出希冀和憧憬的神情。
【若是放两只活鸭在空间里，你可介意？】
帝昭伸手，将黄二宝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的两只肉鸭提起。
【仙人！我，可以试试！】
言语中的雀跃不言而喻。
“那就谢谢婶子了。”
帝昭点了点头，将两只肉鸭一同丢进了竹篓里，盖布掩上，实则进了空间。
“诶！这就对了”，李若梅在岸上盯着，见状脸上露出笑容，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顺了，浑身舒坦，抬手晃了晃，“路上小心点哈！”
黄大宝拔起竹篙，借着巧劲斜坠入水中，小船的周围漾起波纹，离岸远行。
黄二宝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再望望帝昭手中与自己的一般大小的烙饼，眨了眨眼，颇有些安慰地低头咬了满满一口。
——
县里可不像乡下这般随意，船只须得停靠在指定的码头，每户拥有的数量也都是有限制的。
黄四娘家虽是落在县城的边缘地带，位置偏僻，地处城乡接壤的地方，但也是属县里管着的，自家巷口虽有条河，但离指定停靠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因而到了码头处，黄大宝让帝昭和二宝先上了岸，自己则是撑着船去了登记的地方。
黄二宝两手空空，东西都已经吃完，肚子滚圆，怀抱着一堆果子，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面上憋得通红，隐隐有滚落的趋势，又奋力往上提了提。
“那边有个石桌。”
帝昭指了指面朝集市入口的方向。
黄二宝歪头瞧了，不过几步的距离，高度也是她能够够到的，忙哒哒地往那边赶，怀中的果子倚靠在石桌上，终于减轻了份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哪里来的小娃娃呀，这般卖力？”
石桌旁先前已围了两人，身穿青灰色布衫，还围了围兜，头发都用一根木钗盘起，手腕也用布条缠得严严实实，模样十分干练利落，看样子也是来歇息的。
不远处停着两架餐车模样的摊位，应当就是眼前这两人的。
“姨姨好。”
黄二宝爬上石凳，乖乖地打招呼。
“诶哟，还是个乖娃娃！”
苏三水笑开了花，掏了掏兜，摸出一块酥糖递过去：
“你都叫我姨姨了，哪能不给糖吃的？”
“谢谢姨姨”，黄二宝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指了指自己的牙，“阿娘说我正在换牙，吃不了甜的。”
末了又拍了拍自己滚圆的小肚子，示意：
“而且我现在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呀！”
两人见她这副作怪模样，又是一阵哄笑。
“瞧瞧，还是个乖孩子呢”，柳丝茉嗔了句，“那便带回去留着日后吃。”
“姨姨，你们这衣服我阿娘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黄二宝惊奇的发现。
“是嘛？那她是做什么的，我们两个是陵县的人，这几日才搬来，这里的人还认不太全。”苏三水摸了摸黄二宝的头。
“我阿娘是做糕点的！”
黄二宝满满的自豪。
“那可真厉害！”
两人顺着她的话逗她，黄二宝越说越起劲，三人交谈甚欢。
帝昭在一旁陆陆续续地听了大概。
如今她所在的地方名为蓟县，先前经过的那些村子都是以这里为中心的。
蓟县的人独好吃食，因而这里的食肆馆子遍地都是，就连街边的那些摊位，都是受到管理的，指定的地点，统一的着装，还有相似的小摊车，连上方挂着的小牌匾，都是统一定制的。
还有一年一度的美食节，其乐融融，苏三水和柳丝茉便是受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