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我们走吧。大少爷的手里还有星星小姐呢。”
陆相挽本就巴不得走,不论凌夏浔要干什么,不至于真的杀死她,何况孩子在他手里。
“好。”
二十四放了火倒了油,带着陆相挽破窗跳进直升机里头。待罗娜在门外看见黄红色的影子在飘动的时候,才开门进来,这时候火势已经大起。
“救火。”
她站在越过那一圈又一群的大火往里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窗边的玻璃破了个大洞。救火的人来来去去再加上火势太大,罗娜根本就看不见窗外头是谁。打开手机查了监控,四处的监控全部都被提前做了手脚。
“总裁,顶楼起火了,太太应该被凌夏浔带走了。”
“该死。”
凌夏浔一早就坐电梯下去。薄时漠转身看着画廊里边玻璃外的车水马龙,哪还有凌夏浔座驾的影子。手握成拳头用力捶打在墙壁上,发麻的触感一直连着大脑,直到血液慢慢留下,滴落在偌大的油画里,那么巧合顺着陆相挽的眼睛留下。一抹血液做的眼泪,格外鲜艳。
直升机选择停在凉水居后院的停机坪上。
陆相挽在院子里等着凌夏浔来。听见跑车的轰鸣离自己越来越近又突然越来越远,知道凌夏浔已经径直回了苏林别墅。陆相挽等不及和他掰扯,穿着高跟鞋提着碍事的裙子一路小跑到他的别墅门口,二十示意之后,没人拦着她进去。
提着被污泥弄脏的裙摆就气呼呼站在凌夏浔面前。
“你折腾这一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臂沿着沙发顶上伸开占了大半个长沙发的位置。她是来谴责他的。他做什么用这种郎情妾意的眼神看着她,有戏瘾想装,到现在也该出戏了吧。装听不明白是吗?那她可以再说一遍。
“为什么要说星星是我和你的孩子。”
凌夏浔对她笑。一副皮囊裹着点善意确实能万无一失捕获少女心,可陆相挽不是从前会被蒙骗的孩子,这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在她眼里就像是见鬼似的难看。她眉毛依旧皱着,眼里没有一点春波荡漾。她只要听解释。
可凌夏浔只是两手一摊。他自认为他做的还不错。那栋楼他早就看它不顺眼。一石二鸟怎么了。退一万万步说,就算是按照陆相挽的三观评判,这难道违法吗?他还得意。烧杀抢掠怎么不违法?
“我并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规定,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
就算他不争抚养权。他容不下这个孩子也不可以。薄时漠一旦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一定为女报仇,薄时漠一旦死在她手上,凌夏浔就达到他的目的。凌夏浔这出好狠的心计,算得面面俱到。就算她现在承认这个孩子是他薄时漠的,凌夏浔也有一万万种方法伪装证据证明不是。
“你明知道他不会放过星星的。”
陆相挽的语气竟然有那么点失望和沮丧。
凌夏浔听出来之后疑惑了会,认定这是真的,立马嗤笑。
她在说什么啊。
可那又怎么样。
这个世道什么时候变成菩提树下你我他了。
她还能期盼他是个好人吗?
“你这是在教我善良吗?”
凌夏浔嘲讽。
陆相挽恍然就怔愣住。她在干什么。
怎么会慌张着急到,以为,凌夏浔会顾及她一二,在他面前,这得多么大的脸面才配。
她眸子慢慢睁大,瞳孔在震动和轻轻晃悠。里头有惶恐,但越来越明显的是自嘲。和凌夏浔对视上的一瞬间,像是无形中被人用力往后推了一把,踉跄了两步自己站住。
“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凉水居里,周围会严加看守。你最好别打歪主意。”
凌夏浔起身要往后院的楼上走,直至消失在陆相挽的视野里。
“我要见星星。”
“星星有人抚养,你最好听我的话。”
‘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相挽失神站在那。她不能笃定有朝一日,凌夏浔会不会教她在薄时漠和星星里选一个人的命留着。她可能真的会疯。
救火救了大半日。挽楼的顶层还是被烧了大半。
但薄时漠没吩咐报警。
陆相挽被接走之后,他就在画廊里发疯。拿着刀子划破了无数张画着陆相挽脸的油画,四处白皙的墙壁上都有他踢踹的脚印。‘哐当哐当’。全都是油画被推倒在地的声音,每幅油画都戴了金属框架,几十斤重,几幅画被同时推倒,地面都得晃一晃。
原先白亮的刀子染了颜料,成了五颜六色的。他还在泄愤,四处划拉,白一摁不住他,又看他手里的刀子时刻挥舞着,生怕怕薄时漠想不开去和凌夏浔直接拼了,毫不犹豫就将贺寂州叫来。
电话里说了全部事情经过。贺寂州到得也快。他从电梯口出来,远远就看见里头一片狼藉。薄时漠发疯的劲头过了,此时坐在地上,除了低垂着脑袋很安静。地上叠加起来的油画有几乎都有薄时漠此时的腰部那么高。
这还是贺寂州第一次来这处画廊。
他左右打量。廊道总共也只有六七米来宽,四处混乱倒下来的油画七七八八都陈在地面上,他走近低头一看才看见这些油画上竟然都画着陆相挽的脸。他的目光放远,从能看得见的廊道尽头一路往自己脚底下看。
所有倒下来的油画上,竟然全是陆相挽的脸。
那这就有点可怕了。
他要踩着油画走过去,就算低着头找平稳的路,也能注意到薄时漠现在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贺寂州和他兄弟一场,眼里什么神情能猜到六七分。于是试图要伸出去的腿只能收回来,侧头看一眼白一,白一立马心领神会命人去收拾。
贺寂州趁这会工夫就倚在画廊入口的地方。
“凌夏浔分明已经放手让你把人接走,又突然杀了回马枪一定是有阴谋,你可千万要先冷静。”
贺寂州喋喋不休分析了很多。
但薄时漠只是低着头不动。他没在思量凌夏浔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反复在盘算陆相挽孕期时间对不对,或者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孩子,他每年都打避孕针,怀上两个儿子之后,几年都没有再孕,说明针剂绝对没有问题,可如果这真的是凌夏浔的孩子。陆相挽顶多被凌夏浔带走十个月,但如果早产的话,有个孩子的时间,确实足够了。
那还有疑点。
期间几次见面,她分明都没有孕相。他仔细回想,可以辩驳的地方是,他几乎没有再近身接触过她,也没碰过她的小腹。现在想来那时候陆相挽应该就是在刻意躲着,这么想的话,应该是他忽略了。一切突然都可以说得通。
薄时漠在走神。
贺寂州叫唤他许多次名字。他都没应。
贺寂州只能催促收拾廊道。终于清理干净,他就迫不及待去他身边推搡他。薄时漠垂着的眸子微微往上抬了一点,没看贺寂州,眸子里是一副才睡醒的样子。眼神里毫无防备,全是破防。贺寂州头一次见薄时漠哭,他在他眼里看见淡淡的水膜,和粉红的眼眶。
“哎呦。老漠,好女人多的是,你至于吗?”
“走,我请你喝酒。”
他扒拉他起来。
叫来白一一齐架着人从这间画廊里出去。
灌醉了,灌醉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