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许懿在客厅边上浇花。突然听见有人叫唤自己,叫唤的声音急切,所以她立马转头去看,见是好久不见的庄一在朝自己走过来,倒是又惊又喜。
“你怎么来了?”
庄一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情况紧急,霂霂已经被送进医院了,他接到消息之后就立马赶来告诉她。
“霂霂发高烧了,孤儿院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在给他送医的路上,孩子到现在一点药也喝不进去,怀疑是心脏病复发了。”
底下的保镖,他委托姜妈已经全部引开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现在送您去医院。”
听到能出去,许懿迫不及待,立马跑在庄一的前头。
“快。”
她的车比救护车稍微快一些,她在门口焦急地等。见推着急救床下来的是霂霂,立刻一齐往急救室里跑过去。
“霂霂。妈妈在这。别怕啊。”
“贺太太,孩子得进行抢救,您先在外头等待。”
“我要他活,你听清楚了吗?我要他活。”
许懿情绪失控,被庄一拉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术门在眼前关上。许懿焦急却只能坐在手术室外头。孤儿院里陪车来的人好像有话要说,却只敢站在一边等着,庄一去询问,两人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手术门开的时候。
许懿生怕孩子死掉,全身都在抖。
“怎么样了?”
“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还需要留院观察。贺太太,孩子是不是做过心脏手术。”
许懿猜到了。
术后他恢复的环境那么糟糕,一定有后遗症的。
“是。”
她愧疚地低下头。
“手术恢复不是很好,根据观察结果或者需要进行二次手术。孩子马上会送进重症监护室。”
手术的门在她眼前又挂上。关门的风煽动她的碎发,遮挡在她的眼前又慢慢落下。
“怎么会这样?”
她抬眼去看庄一,她不是傻瓜,发病一定有诱因的。
庄一已经做主打发刚才那人先回去,就是怕许懿发火。
“孤儿院说是,孩子昨晚洗凉水,又在门口坐了一晚上。”
洗凉水——
“把孩子交给他们,就是让他们这么看顾的吗?”
许懿要去找陪车的人教训,立马被庄一拉着胳膊限制住。
“您先消消气。”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发脾气。太太,老大没几天就要回来了,这孩子又离了您不行。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找个办法。”
对。
许懿立马定在原处,庄一松开手。她得先解决好霂霂的处境。霂霂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适合逃跑,贺寂州根本就见不得她和他有什么交集,还能怎么办。
“让我想想。”
陆相挽现在自身难保,托付不得。还有谁可以帮帮她?
许懿几乎把任何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
青柠。
还有青柠。
许懿的情绪快要绷不住,如果青柠不回国帮帮她,她真就无路可走。或者真得一两个人去死,他们这副乱棋才能彻底结束。谁都可以,可她怕偏偏就是霂霂。鼻子酸涩得很,许懿立马仰着脑袋叫自己先不哭。她要先支走庄一,她实在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哭鼻子。
“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是。
等他走远,许懿才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通讯录确实有沈青柠的名字。她此时多么庆幸沈青柠离开之前特意给她留了电话号码。原来劫难之后还有生机是这种感觉。酸酸的,又苦苦的。
“你好,哪位?”
“我是许懿。”
许懿说话的声音颤抖着。
“许懿姐?”
许懿‘哇’的一声立马就痛哭出来,她忍得太痛苦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根本就忍不住破防大哭。嘴巴哆嗦着,眼泪就突然无声流下。
“青柠,我有事求你帮帮我。”
“姐姐别哭。”
“你说。”
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许懿这里打量,许懿反复深呼吸把哭劲全部强塞下去。她不能哭,话都还没说清楚,她还会吓着青柠。
“你能不能,回国一趟,帮我照看一个孩子。”
沈青柠在电话那端安静下来。她听到了‘一个孩子。’许懿不知道沈青柠为什么突然就不说话,如果这很勉强的话,许懿真不知道该不该求求她。沈青柠也是个可怜孩子。她垂下眸子,眸子盯着自己的鞋尖,等着青柠拒绝她。
“是你和贺寂州的孩子吗?”
许懿摇摇头否认,她忘了电话那头的沈青柠看不见。
“是我朋友的孩子,他爸爸因为我死在贺寂州手上,现在就剩下他一个孤儿,贺寂州现在因为我又要杀了这个孩子,我实在是不能袖手旁观,我求你帮帮我,就先照看他一段时间。我保证不会太久。”
许懿还是忍不住自私。她开口求沈青柠帮帮忙,只要给这个孩子一条生路。她可以跪下的,只是才发现沈青柠在电话的那头,往下跪了一半的膝盖就僵在那,慢慢又坐回椅子上。许懿忍着自己的哭腔,她不想吓着她。
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
许懿从来不这样呜咽。
“姐姐。你别哭。”
“我明天就回来。”
许懿的唇瑟缩着发抖,沈青柠救赎了她,可该说的千言万语的感激,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的眸子里静静流出泪水。她伸手擦掉。
“谢谢你。柠儿。”
沈青柠听出来她话里的哭腔越来越重,她早就说过的,会帮她的。所以,不用谢谢。
“许懿姐,不用谢的。”
如果她现在就在许懿身边,她一定会紧紧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拍拍她的背。
两人再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许懿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缩成一团坐在墙角里埋着脑袋哭。沈青柠待她这么好,全世界都是好人,可她偏偏怎么就是和贺寂州在一起。庄一还是头一回见人因为事办成了嚎啕大哭的。
没人敢因为贺太太吵闹多说半句不是。
但来往的眼神他觉得讨厌,躲在墙角里驱赶四处往这边打量的眼神。
许懿哭了许久,才把情绪全部宣泄出去,冷静了才想起来医院静止喧哗。她擦干净眼泪转身,一抬眼就看见庄一站在墙角的半个背影。
“不用躲了,出来吧。”
庄一走近。
她不提有没有听见他嚎啕大哭的事。她默认他一定听见了。
“贺寂州那天有对你怎么样吗?”
那天,贺寂州下令让底下人群殴了他,他没法动弹就在床上休息了一个月。现在他在州庄的地位还不如一条狗。不过这些,他猜许懿应该都不知道。
“没有。只是警告我几句。”
许懿知道庄一是贺寂州最得意的手下,所以他这么说,许懿信。
“那就好。”
贺寂州今天从游城回深城。
临上飞机之前还特意给白一打个电话。
“你可把老漠看好了,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昨天千辛万苦总算把他灌醉了。结果送回家的一路上,嘴里念念有词全是陆相挽,贺寂州看他是病得不轻。万一自个发疯去找凌夏浔拼命,被他炮轰了,死得也太快了。
“放心吧,贺哥。”
老是待在深城也不是长久之计。贺氏这几个月在游城的开发也不少。早就得回来了。
“这两人的事没那么快就能完,等这两天深城的事差不多了,我就回来,怎么也不能让老漠在凌夏浔面前吃哑巴亏。有什么事就说一声,要人手干架的话,我手里也有一些可用的。”
“好。”
贺寂州挂了电话。
许懿的孕检就在今天,他得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