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是不想去精神病医院治病的,哪怕那边真的有办法对自己这个情况有帮助,他也不想去。
更何况,他已经有了怀疑,自己这个情况,很可能就是小云的残魂觉醒了,占据了自己的身体,也就是所谓的鬼上身,这不是医学能够治好的。
如果送到精神病院去,只会禁锢了自己的自由,却不会对自己没有任何的益处。
而他之前那个若有若无的决定,在看了自己“精分”的录像之后,已经在一瞬间坚定了下来。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办,暂时还得要做些准备,好在那医生在他“精分”之时,给他打的药针暂时对他的症状还是有用的,或者说那小云的残魂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有强大到占据了他的身体驱赶不走的程度。
只要自己时间快点,又带上那针剂,想来是能够坚持到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他要做的事,有三件,第一是去看看小云。
第二件是看望一下任平的父母。
第三件就是尽可能地抄录能带过去的现代知识。
但是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的,因为他现在日夜在不同的世界穿梭上班,晚上在梦世界,白天在现代,可白天穿回来时,就会首先是小云的残魂占据身体,这个时候就得要旁人给他打针,而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王美丽。
他虽然对王美丽已经没有感情,但是这些王美丽对他的照顾,他也是看在眼里,特别是先前王美丽维护自己的样子,当她吼出那句“我的男人我来疼”时,他心中那被坚实甲胄包裹起来的地方,也被撞击了一下。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吧,只是时间太迟了些。
“云飞,你的病没有好呢,还要治……”
王美丽劝道。
“要去精神病院治吗?那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张云飞平静地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几个地方,最远的地方只去过羊城,还是上次……”
他没有说下去,那王美丽心中已经不是滋味了。
“可是你每天都会犯病。”
“带上那针剂,犯了就打针。”
“其实我也不是要去旅游,只要去留羊铺看一下朋友的父母,给他个口信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要见一见萌萌。”
王美丽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思绪翻滚,这样一个重情义的男人,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眼瞎啊,将他的优点当作了毛病,将他对自己和女儿的爱,任意地践踏。
……
张云飞出院了,两人并没有回家,而是坐上了飞旧镇的飞机,要从旧镇再转车到留羊铺。
出发前,张云飞提了十万块钱出来,这是他要准备带给任平的父母的,任平能在古代救了自己,自己也只能去给他的父母带点钱报答一下了。
王美丽看他提款出来,问了一下,他说是给一个救命恩人的父母的,再问就不回答了,王美丽也是有些气,这些都是她的钱呢,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心中有了愧疚,那脾气倒也好了许多。
两人辗转摸到留羊铺新场镇大刘村时,时间都已经傍晚了,打了任平他老爸的电话,却是没有人接听,两人好不容易一路打听着,摸到了他家。
院门开前,能看到里面是一幢二层的小楼,看样子倒是挺新的。
“有人吗?”
张云飞在院门口喊了一声。
“谁啊?”
从院里东南角的一个平房,看着应该是厨房的样子,那里走出一个五十几岁的妇女来,疑惑地打量着张云飞和王美丽。
“你们找谁?”
“请问是任平家吗?”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妇人有些警惕地看着两人,儿子都死了快一年了,怎么还会有人找上门来,莫不是骗子吧?
“我是任平的朋友,来看看你们。”
“是谁啊?怎么不进来,在院门口说话呢?”
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身体有些佝偻,走到面前才看到也没有多老,可能也就六十不到这样,但两鬓已经全白了,人就显的苍老。
“大叔,你好,我是任平的朋友,我叫张云飞,一直想来看看你们的,现在才抽出时间来。”
两个老人看这一男一女是夫妻模样,手上还提着东西,有礼品还有行李箱,想来是从远地过来的,倒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进来坐,进来坐。”
将两人迎进了楼房里,一进大门,客厅里的一角有一个香案,一张蒙着黑纱的相片就撞进了张云飞的眼睛里。
一个圆脸青年正在照片里阳光灿烂地微笑着。
这就是任平前身嘛,倒是和梦世界的任平完全不一样呢,梦世界的任平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长的不说玉树临风,倒也清秀俊朗,又是大家子弟,自小贵族教育,自有一种风流倜傥的公子气质,倒是比这现代的样子有卖相的多。
张云飞,走到香案前,看到那上面有香烛,就取了三支香,点燃后冲着那相片微微颌了三首,将香插在那相片前的小香炉里。
他低下头去,莫名有些喜感,这任平可还是活着呢,自己却在给他吊唁。
不过,在这个世界,他却是已经死了,但确实自己又能天天和他相见,晚上去嘲笑他一番去。
老夫妻俩眼眶都湿了,这才相信真是亡子的朋友来看他了。
“儿啊,你朋友来看你了,你都走了快一年了,妈好想你啊。”
任母在一边哭出了声来。
“都快一年了吗?”
张云飞有些惊奇,明明任平告诉自己,他才到那边四五个月呢,怎么就一年了。
这两边的时间还会因人而异流逝不同吗。
“对啊,一年了,我的可怜的儿子啊,小平,你也不给妈妈托个梦来,妈妈想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啊,有没有托生好人家去……”
“大姨啊,任平在那边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他现在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呢,吃香的喝辣的,有十几个佣人侍候呢,好的很呢。”
张云飞是实话实说,可那任父任母只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虽然伤悲,却也是破涕为笑,“你这个孩子,真会安慰人。”
“孩子啊,你们打哪来的啊。”
“我们从魔都来,坐了飞机又坐了大巴,然后又坐打了滴,才找到了这里……”
张云飞说着,就感觉身体累的不行,一开始没有找到地方时,是鼓着一股劲,现在找到了地方,这股劲就松了,他的身体又一直没有恢复好,人顿时就觉得累的不行,那肚子也是饿的打鼓一样叫了起来。
任父道,“小平他娘,小平朋友在,就别哭了,快做饭去,两孩子从老远的地方来的,一定没有吃饭的,快去,快去。”
任父任母看着就是纯朴厚实之人,连忙让两人坐下休息,又忙着倒菜做饭,张云飞连忙让不要麻烦,只是乡间人朴实好客,又是亡子的朋友上门,一定要招待。
王美丽这次倒是有眼力见,见家里只有老两口两人,没有外人,主动去厨房帮忙了,留下了任父和张云飞坐在厅里说话。
张云飞将礼品什么先拿给任父,任父推辞不过,倒也收下了。
随后张云飞,又拿出一个黑塑料袋子,从外面看是方方正正的长条状物,他将袋子推到任父面前,道,”大叔,这个你拿着。”
“这是……”
任父打开一看,连忙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任平以前借给我的钱,我还来的。”
张云飞只能找个借口来说。
“不可能,小平造了这楼房还欠了不少钱呢,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借给你呢,他有多少钱,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孩子,你别哄我了。”
任父是不信的,这段时间来要账的有,来还钱的还真没有。
若是真借了钱出去,人死了,家里人又不知道这事,又没有欠条什么的,怎么还可能主动上门来还钱呢,定是装着没有这回事,烂了。
“呃,那是任平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替他孝敬两老的。”
“行了,孩子,这钱我们是不要的,你是个好孩子,不管真是小平救过你,还是你找话说,你能在他死后还想着来看看我们,他也能含笑九泉了,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
“他又没有死,天天笑着呢。”
张云飞没有想到,这钱还送不出去,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任父听了这句话一怔,顺着张云飞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相片里的儿子灿烂的笑容。
只当自己是听错了,但眼里却有泪光闪动。
张云飞忍不住了,他拿出任平写的那封信来,原本他是不想拿出来的,怕两人不信认为自己是个骗子,或者怕吓着两人。
却见两老思念儿子思念成疾,人渐苍老,他一时冲动就冲了一下。
“大叔,这是你儿子给你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