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哩个啷,啷哩个啷,打竹板,歌儿响,叫花子,来要饭……”
“手拿碟儿敲起来,恭喜老板发大财……”
“给口吃的吧,要饿死了……”
“老爷,小的给你磕头了,给几个钱吧……”
……
一大群叫花子堵在任记食肆的大厅门口,打竹板的打竹板,敲碟子的敲碟子,唱莲花落的,哀求的,跪地的……各种各样的乞讨方式,将大门堵的死死,外面的食客想进来也进不来。
几十个乞丐身上的臭味将大厅里的空气弄的污浊不堪,有些乞丐还故意往那雪白的墙壁上挨蹭,往那干净的桌椅上靠,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大厅桌椅,还没有迎来第一批客人,就先被这些一身污垢的乞丐们给弄脏了。
方庆急的头皮发麻,浑身都是冷汗,但是开业第一天,遇到乞丐上门,却是不能赶,也不能打骂的,只能给钱给粮。
他拿出一把铜钱出来,往地上一洒,“拿了钱赶紧走。”
一群乞丐顿时扑在一起,抢起钱来,力气大的挤了进去,力气小的被丢在圈子外面,急的哇哇叫,最后自然是有的抢的多,有的抢的少,有的一文没有抢到。
抢到的嘿嘿一笑,拿着破碗拎着打狗棒走了,没有抢到了还坐在地上哭叫哀求,不肯走。
方庆只能再一人给了一枚铜钱,这才打发了这些人。
刚松了一口气,那门口又进了一群乞丐来了。
手里拿着竹板破碗又是一通鬼哭狼嚎般地唱叫打作。
“你们又进来做什么?”
方庆气急,“通草,铁蛋,拿家伙将这帮不要脸的臭要饭的给我打出去。”
“老爷,我们是才进来的,刚刚要钱的不是我们啊……”
“老爷给口吃的吧,恭喜老爷发大财,生意通四海……”
“老爷,开业第一天不能打要饭的啊,会破财……”
……
一样的蓬头垢面,一样的衣裳褴褛,都是一样的黑瘦样,从外表看,千人一面,方庆哪里认得谁是谁。
咬咬牙又拿出一把钱来,这回没有往地上丢,而是一个人一个钱,领了钱的乞丐倒也自觉,老实地都走了出去。
还没有等他庆幸,他的眼一黑,又进了一批……
方庆要抓狂了,这特娘的是什么事,这些乞丐是来约好的来的嘛。
……
门面围着许多看热闹的闲人,也有揣了小广告慕名而来的食客,却都被乞丐给堵在了外面,根本进不去。
而门外还有许多没有进门的乞丐等在门口,要进去要钱。
人群中,那几个酒楼的掌柜伙计,看到人群中其中的同行,相视一笑,这家任记食肆不足为惧。
虽然他们家这卤肉确实有特色,不过却不是经商的料,这开店做生意,开业间也不向地头蛇打点一下,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要关门歇业了,可能他们自己都一头雾水,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呢。
街对面站着的那皮毛帽子的员外,捻着胡子轻蔑地笑了笑,对身边的人说道,“
让那圌头这天天都带着叫花子来要钱,不要让他们有客人上门的机会,等他们受不了,再找个人出面,让他们交出卤肉的方子来。”
身边的人连连称是,“老爷,小的明白。”
皮毛帽子又看了一眼被乞丐挤的满满的食肆,笑了笑,甩甩袖子,走了。
有人喊道,“辛员外,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巡店啊。”
那皮毛帽子笑道,“这里有店开业,被那卤香味吸引过来的。”
“哟,你辛员外是出了名的大富商了,有粮店有酒楼还绸布庄,什么好玩意没有见识过,区区一个小店的卤肉,也能吸引到辛员外,我不相信,哈哈,别是昨夜就没有回去,是在柳条巷的吧……”
那人发出一阵你懂得的猥琐笑声来,那辛员外也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坊市中心而去。
这时被堵在外面的任德和任平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乞丐怎么会如此的大胆,怎么敢跑到人家店里面去乞讨呢?
还来了这么多,全都堵在人家店门口,这让人家怎么做生意。
做乞丐也是有规矩的,不进人家门,只有门口,不堵门不恶意乞讨,在古代乞丐都是也是分片划区的,每一片区都有一个圌头管理,圌头也是要在官府备案的,如果这一片区的乞丐生事,首先就是要找圌头的麻烦。
按说乞丐们是不可能如此大规模的聚集在一起乞讨的,更不可能恶意阻碍人家店铺做生意,这样的行为那就是坏了规矩了。
任德大声喝道,“你们的圌头是谁,真当我家是好欺负的吗?”
乞丐群里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汉子,头一低,就当没有听到。
叫花子群里发出更大声的,“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老板发大财,老板给个钱”
……
任平叫道,“你们别挡着门口啊,客人都进不去了。”
高大叔带着家丁要驱赶这些叫花子,结果还没有碰到人,那叫花子就顺势往地上一躺,“打人了,打人了,任家打人了,不给两吊钱我起不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
任德气急败坏,特玛的,这还看不出是有人故意叫了这些乞丐来闹事,破坏他们家开业,他就是眼瞎了。
这可是谁呢,自家小店开在这个偏街,也没有影响谁啊,而且自己家初来乍到的,也没有和谁家发生矛盾和哪家结仇啊,这是谁要往死里整自己家的!
人群中有一个人默默地看着闹剧的发生,见任家似乎是无计可施了,拿这些叫花子没有办法。
他得了圣女的指令,在暗中保护这家人,此时看任家有难,正想行动,帮他们一把,却见一队皂衣衙役跑了过来,嘴里吹着尖锐的竹哨。
“闪开闪开,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古老丐头,你是嫌命长了吗?连官亲老爷也敢欺负!”
叫花子群中,那个微胖的乞丐身子一抖,不对劲啊,辛掌柜先前不是说这家钱多人傻,是个乡下土财主没有背景,只要自己带着小叫花子们闹他几天就行,到时辛家那边就会给二十两银子。
这怎么就成了官亲老爷了?
是哪个官亲呢,不过任是哪一个官亲,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乞丐头子能得罪起来,也许人家辛家不怕,可他一个小圌头,下九流的贱民,被衙役打死了也就如同踩死个小鸡一样。
他连忙下跪道,“捕头老爷,我这就走,这就走……”
任德和任平,自己都傻了,自家是个官亲,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