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震惊了。
马喝多了???
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马周却已经朝着马走了过去,抱着马头安抚了好一会儿,那匹马暴躁的鼻子狂喷气,不停摆着头,看着李泰的双眼似是不满又似是委屈。
李泰顿时来了兴致。
自从有了李二这个便宜爹,他什么良驹没见过,但这么有性格且性格外露的马还是头回见着。
而随着那马呼哧呼哧的喘气,李泰隔着几米远都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儿。
好家伙,还真喝酒了!
在马周耐心的安抚下,那匹马终于收敛起火气,温顺了下来。
他朝着远处招了招手,几名家丁模样的人,才终于敢走过来,将马从车上卸下来,拉了回去。
另外几人也给马车重新套了匹正常的马,将马车拉走了。
忙完这一切,马周才重新折返回来,冲李泰一拱手:“小公子,方才看你是用糖葫芦帮了在下的忙,不介意的话,在下赔您一串糖葫芦可好?”
李泰想了想,同意了。
身为一名理科生,他虽对历史没多大研究,但也对马周这个名字有一丁点印象。
此人似乎挺有能力,被李二发现身怀大才之后,短时间内直接坐到了宰辅的位置,升迁速度堪比坐了火箭。
若是眼前这人真是历史中记载的那人,那他挺乐意当个伯乐的。
“你要不先回去换身衣服?”
李泰看马周摔了一跤后,形容有些狼狈,忍不住提醒。
后者掸了掸衣袖上的灰,面带歉意道:“本是该回去换身干净衣服的,但本就是在下之过,岂有让你等的道理。”
说完,马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泰心下对马周的好感顿时上升几分。
自己不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大多数成人眼里,根本不足挂齿,帮了忙能道声谢已是难得,何况如此平等相待。
李泰跟在马周身侧,慢悠悠的往上走着,淡声道:“看兄台言行举止挺斯文,似是读过书,怎么干着养马这种活计?”
“不瞒小公子,在下是读过几本书。”马周一脸坦荡中,带着几分郁郁不得志的苦闷:“只是不得家主看中,干了这养马的活计。”
对于马周这种身份不显之人,想得重用难如登天。
李泰怎会不知这个阶级固化的时代,想出头有多难,便道:“兄台胸怀大志,小弟佩服,不知兄台擅长什么?”
马周低头看了眼身高才及自己腰间的李泰。
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但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想来家中背景非富即贵。
念及此,马周心下微动。
他来长安城也有几年了,兜兜转转,虽投身进了常何福做门客,却根本不得重用,还被派去做了个养马的马夫。
即使自己努力表现,养马也养出了点名气,却也仅限如此。
如果,这小公子能给自己引荐一二……
马周收起闲聊的心思,认真道:“虽不知小公子身份,但小公子既问起,在下也就厚着脸皮自吹一二了。”
“在下双亲早逝,家中甚是贫苦,但托亲友的福,四处辗转讨生活之余也读了几年书。”
“自问写文章还算得手,算数也成,来长安前也曾在博州做过助教。”
“只是这些年来,一直投报无门,平白蹉跎了不少岁月。”
“这样啊。”李泰微微颔首。
他不知道这样籍籍无名的一个人,原史中是如何得到李二赏识,自此平步青云的。
但看眼前人,眼神清亮,谈吐得体,衣服虽旧背脊却也挺的笔直。
想来能成大能者,不显山露水前也只是在韬光养晦,未曾因时运不济就妄自菲薄。
如此,李泰不介意伸手帮一把。
李泰把玩着腰间玉佩,漫不经心道:“若先生心中真有丘壑,我倒不介意向父皇引荐一二。”
马周瞳孔地震。
父,父皇?!
眼前这个小公子,竟是皇子?!
马周忙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不曾想竟是……”马周心下千回百转,结合李泰的年纪,猜到了他的身份:“竟是魏王殿下帮了在下。”
能被猜出身份李泰不足为奇。
若是连这都想不到,那他这个门客被送去养马也是不冤。
李泰道:“你那个马喝醉了是怎么个事?”
他还是头回听说给马喂酒的。
马周稳了稳有些激荡的心神,解释道:“小殿下,那马名叫忽雷驳,是翼国公的爱马。”
“前些日子不知为何,翼国公将这马卖给了郑氏,但此马性子烈,且已经认过主,郑氏无法,听闻在下养马有几分心得,便找家主将我借了过去,帮忙驯服。”
“这些日子,在下想了许多法子,最后竟然发现那忽雷驳竟然喜爱喝酒,喝完就能安静下来。”
“但今日下人疏忽了,将它给套了车,它才发起了疯。”
李泰嘴角抽了抽。
这一时不知道该震惊一匹马竟然是个酒鬼,还是该震惊秦琼的马竟然送了人,或者说,卖了?
要知道,这种跟着将领上战场出生入死的战马,能比亲兄弟还亲。
怎么就易主了呢?
李泰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内情,不能让功臣寒了心。
他止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翼国公府,暗道:李二,欠我的人情得还哦。
“先生不如先回,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
马周也不多问,向李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李泰也拉了拉衣袖,迈着步子登了翼国公府的大门。
秦琼听到下人禀报李泰登门拜访时,整个人是懵逼的。
“你确定来的是魏王?且他是一个人来的?”
这是怎么个事?
陛下派他来的?
但没道理让他只身一人登门啊?
而且,自己跟魏王……好像不太熟?
他怎么连个拜帖都不递,直接就登门了呢?
秦琼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懵归懵,人还是要去接待的。
“末将不知魏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秦琼看着眼前五岁大的奶娃娃,一番寒暄的官话说的很是尴尬。
李泰看着别扭的秦琼,笑了笑,道:“突然登门,没唐突到秦伯伯吧?”
秦琼一愣,笑道:“没有没有,小殿下能来,是我秦家的荣幸。”
“嗯。”李泰找了个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秦伯伯,方才我在一名叫马周的人手上,看到您的坐骑忽雷驳了,你将马送出去保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