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您不必再说了,您是为了周氏一族我也清楚。”
老者刚以为周夫人并未计较,就又听周夫人道:“只是我这嫡长一脉,到勤追这,现已无成年男丁,三叔,日后周氏一族,就尽数靠您了,我身子不好,婉晴,日后周家就闭门谢客吧,若族中无灭族大事,些许小事就不必通知我了。婉晴,送客吧!”
“是,母亲。”
刘婉晴带着一众奴仆,将以三叔祖父为首的二十几号周氏族人请出了周家。
周家大门一落,人群中立马就吵吵嚷嚷开了,“三叔公,若是二堂姑姑撒手不管,这族中大大小小的事该怎么办呀?”
“对呀!对呀!”
被一众人盯着的老者面色一寒,他知道,族人担心的不是什么族中大大小小的事谁来处理,而是公中没有周玉珠补贴,这个银子找谁要!
“她周玉珠身为嫡长一脉都不管,我干嘛要管!”要钱?我也没有!
老者色厉内荏的一摆衣袖,灰溜溜的走了。
奠堂
周夫人轻抚着棺木,“老东西,你我见过这最后一面,往后就不要再见了!”
周夫人说完这句话,果然,再不看棺木一眼,“我记得你,你是诗意园的掌柜,叫宋微月,是吧!”
“是的,周夫人。”
“说起来,我该谢谢你,不管是你揭穿贾赫,救我与我孙子的恩情,还是在我糊涂时帮助婉晴之义,这声谢,都是应该的。”
看着这头发灰白的周夫人,口称道谢的一鞠躬,宋微月赶忙将人扶住,“周夫人,您折煞晚辈了。”
“我周家萧条,皆因我周玉珠年轻时识人不清,如今得此恶果,也是咎由自取。婉晴能得你帮助,是她的福气,她于艰难中对周家不弃,是我周家的福气。”
自外院回来的刘婉晴正好听到这番话,接过周夫人的手,“母亲何出此言,周家有母亲在,才能安安稳稳的。”
此话刘婉晴说的不假,毕竟周家明面上的财产都属周玉珠的嫁妆,私底下的也只有周玉珠知道契书在哪。
周夫人拍着刘婉晴的手道:“你放心,我定会撑到勤追长大成人,撑起周家门楣之时,婉晴,以后周家上下就要多靠你打理了。”
自此,哪怕刘婉晴并无所出,也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周家少夫人,掌管周家大小事务,而且,有了周玉珠那番话,周氏族亲亦不敢再挑刘婉晴的眉头,刘婉晴亦投桃报李,承担起周氏族学的开销。
但遇上从周氏公中领救济银的周氏族人,刘婉晴便只道:“这些俗事自有族长与族老处理,婉晴只是一介晚辈,母亲之令,不敢不从。”
族人生怕刘婉晴将族学的银子也断了,再不敢惹刘婉晴不悦。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的刘婉晴才刚刚从周夫人那里接过权柄,自然不敢不敬。
她拉着周勤追的手,向周夫人保证,“母亲,您放心,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定会视如己出,将其培养成才。”
于周夫人而言,又何尝不是因为刘婉晴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才敢放心将周勤追交由她来抚养。
等刘婉晴重新将周夫人送回内院,再出来时,眉眼之间再无往日的愁苦,哪怕是在周聪仁的奠堂前,刘婉晴都难掩心中欢喜之意。
“婉晴姐,把嘴角收一收吧,好歹周老爷也曾是你公爹。”宋微月低声提醒。
刘婉晴摸了摸嘴角,正了正神色,悄声问:“有这么明显吗?”
宋微月微微颔首,“恭喜婉晴姐执掌周家大权!”
听见宋微月此话,刚刚被压下的嘴角不自然又翘了起来,刘婉晴连忙用手压住,媳妇熬成婆大抵就是这样。
可是越是成功之时,刘婉晴越是不会忘记宋微月的功劳,“微月妹妹,你放心,待我公爹的丧事已了,我定会回到诗意园,答应你的五年之约,我不会忘记。”
“婉晴姐姐还记得就好,”目的达成,宋微月看这院子里被打乱的摆设,也没了久留的心思,“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婉晴姐了,先告辞了。”
“好,留玉,你去帮我送一送微月妹妹。”
“不用送了,留步吧!”
*
回到诗意园的宋微月却被宁佳告知,宋勤书给自己留了口信,称平北府不少县城因为临靠大蛮,许多百姓听信谣言,误以为大蛮即将攻城,纷纷开始屯粮,他得离开去平定粮价去了。
宋微月知道,这谣言指不定就是各粮商传出来的,目的就是针对这一回赵总都悄无声息的收走秋粮的报复。
这一番景象本就在宋微月三人的预料之中,不过是因为豫州一案提前了而已,原宋微月估计,应当会在冬小麦下来之前,百姓粮食库存将尽,正好青黄不接之际,才是粮商趁机哄抬粮价之时,如今爆发,反而对宋勤书而言,是个好事,至少不少农户家有余粮,不至于跟着哄抬粮价。
本宋微月以为这不过一件小事,毕竟秋收刚刚过去,农家都有存粮,却未曾想到,一则不幸的消息火速传遍四方县。
有一队大蛮士兵偷袭了正定县周边十数个村落,虽被驻守在正定县的定北卫拦截不少,但是此番也致使不少百姓认为,恐怕大蛮要打过来了。
这则消息无形之间加剧了百姓屯粮的行为,致使粮价不断飞涨。
宋微月在四方县都感觉到了无形之中严峻的气息,可想而知,正定县那边会有多么惨淡。
宋微月也在四方县呆不住了,叮嘱天衣无缝四人守好诗意园,在没有主事之人在时,紧锁门户,又派罗常将银票带给齐连,她带着宁佳江流就火速往正定县赶。
到了正定县才知,除了南门,其余三门一概闭紧,凭户籍进入,许进不许出。
进了正定县内,宋微月发现街面上有着不少衙役在随机抽查百姓户籍,一旦发现流民,直接押入监狱。
许多百姓如非必要,绝不出门,家家户户门庭紧闭,常胜街上都没有什么人。
宁佳敲开宋家大门,辛库一见是宁佳,忙将大门打开,方便宋微月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