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言语轻浮,竟出言嘲讽贾母,令这位家族尊长颜面受损,心中极为不悦。
若是平日,贾母不会去计较,一向以宽宏大度处之,但此次她言语间涉及贾家尊严与贾母为人的底线,使得贾母无法再忍气吞声。
贾母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满堂儿媳孙女们,语气坚定地说:“宁国府不是咱们的容身之地,今日之事,我虽老矣,却仍知家风不可侮,骨气不可丢。我等虽寄人篱下,但不能受此侮辱。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去投奔其他亲眷吧。”
众人听闻贾母此言,深知贾母此举实属无奈,此时若还赖着不走,非得等人家下逐客令吗?
想到这里,众人匆匆用过饭菜,由王夫人和邢夫人去向尤氏辞行。
两人携手来到尤氏的居所,只见尤氏正在窗下品茗,见两位夫人来访,连忙起身相迎,脸上的笑容假的让人不忍直视。
“贤侄媳,多谢您的款待,刚刚得了信儿,我兄弟让我们暂时去他们府内居住,好意难却,我们打算即刻前往。”王夫人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尤氏却像没听出来似的,对王夫人说道:“既然舅舅有此心意,您老当然却之不恭了,既如此,我就不再挽留了,愿两位婶娘和老祖宗一路顺风吧!”
就这样一场由秦可卿的无礼引发的风波,导致了贾母带着一众儿媳孙女离开了宁国府,踏上了前往他处的路途。
贾母这位曾经生活在荣华富贵中的家族长者,此刻却带着满门儿媳和孙女们,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逃难。她手执一柄雕花龙头拐杖,虽然步履蹒跚,但眼神坚定,眉宇间流露出的坚韧与决然,依然是这个家的精神支柱。
身旁是她的儿媳们,平日里的珠圆玉润已被风尘仆仆取代,她们各自背着包裹,紧紧跟随着贾母的步伐。她们虽面带倦容,但彼此间相互扶持,共同面对生活的剧变。
贾母最疼爱的几个孙女,此时也不再是闺阁中嬉笑玩耍的模样,她们稚嫩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早熟和坚毅。黛玉一手搀着贾母,另一手提着简单的行囊,还不忘时时回头照看其他人。
一行人踏过荆棘丛生的小径,翻过险峻的山坡,一路向南。
贾母始终以深沉而慈祥的目光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地鼓励大家:“我们贾家的儿女,骨子里流淌的是不屈的血脉,只要心存希望,就一定能挺过难关。”
她们一行人历经艰辛,天黑之时,终于来到了史鼎的府邸门前。只见那府邸巍峨壮观,门前石狮威猛,但却透着一股冷漠与疏离。
贾母对众人说道:“弟弟史鼎从小就一直与我最亲,咱们先在他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再做打算吧!
众人听到,精神不觉一振,又累又饿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此刻的她们,好像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贾母满怀期待,亲自敲响了朱红的大门。
门来了,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看到贾母及众人,随口问道:“你们找谁呀,有什么事吗?”
贾母朗声道:“我乃你家老爷之姐,今日带家中妻小前来投靠,让他亲自来迎接。”
老头儿说道:“姑奶奶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众人等了很久,也不见人来。黛玉问道:“姥姥,不会是人家不欢迎咱们吧!”
贾母笑道:“不会的,我的亲弟弟怎会那么绝情呢!”
半个时辰后,门终于又开了。然而,开门的并非热情相迎的亲人,而是一脸冷峻的管家。他审视了一眼这群风尘仆仆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表示:“我家老爷此刻不便接待外客,还请各位回吧。”
贾母听闻此言,心中如遭雷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颤声道:“我乃你家老爷之姐,今日带家中妻小前来投靠,怎会拒之门外?”
管家低头沉默片刻,复又开口:“老爷有令,近来家事繁杂,无力再顾及他人。望姑奶奶谅解。”言罢,便不再多说,只留下大门沉重关闭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贾母站在那里,满目凄凉,身边儿媳、孙女们也都纷纷落下泪来。她们没有想到,这世间最冷的,竟然是亲人的无情。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家族,在命运的捉弄下,再次陷入了困顿与无奈之中。
贾蓉晚上回来后,得知贾母已携同荣国府的所有女眷离开了宁国府,投奔别处去了。心中不禁大为焦急。他快步回到内室,面色阴郁地对秦可卿道:“你看看,如今闹成这等局面!老祖宗竟带着荣府一众女眷离我们而去,这传出去别人不戳咱脊梁骨吗?你言语说得太过了,赶紧找到她们,去跟老祖宗赔礼道歉去吧!”
秦可卿听闻此言,原本就因家事繁杂、身心疲惫而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只见她双目圆睁,愤然反驳道:“贾蓉,你莫要颠倒黑白!我何时说过要撵她们走呢?老祖宗此举自有她的考虑,岂是我能左右?再者说,我每日晨昏定省,侍奉长辈无微不至,你却在此刻将责任推给我,真是令人心寒!”
秦可卿看到贾蓉依然脸色铁青,不由怒骂道:“你身为男儿,不思如何振作家业,反在这里指责妻子,真乃无胆匪类!若是有心挽留,便该自己去向老祖宗陈情,何必在此对我发难!”
贾蓉跺了跺脚,匆匆跨上马,追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