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色朦胧,家家都亮起了微弱的灯光,贾母带领着一众女眷,拖着疲倦的身躯,却依然走在路上。投亲无果的消息像一把冰冷的剑,刺痛了她们的心。
黛玉轻声问道:“姥姥,咱们要去哪里呀?”
一句话把贾母问得一怔,对呀,自己只想着赶紧离开史鼎的门前,却要把众人带到哪里呢!
远处亮起的灯火,看起来充满温馨,那户人家也许此刻正在吃饭,可能只是粗茶淡饭,但他们总算是有吃的,总有歇脚的地方。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贾母她那苍老而坚定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眼中满是失望与无奈,“原以为在这艰难时刻,能得亲戚援手,如今却是如此境地。”
黛玉看着贾母憔悴的面容,心如刀绞,紧紧握住贾母的手,强忍泪水:“姥姥勿忧,天无绝人之路,困难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夫人建议道:“眼下咱们走投无路,不如咱们分散开来,各自投亲吧,不然咱们这一大家子,十多口人,投奔到别人家里,确实不便。”
邢夫人一听,也附和道:“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咱们化整为零,度过难关后,再重新团聚。”
王夫人说这话,心里也打着她的小算盘,她的妹妹薛姨妈一直想跟她结儿女亲家,如今自己去投奔,薛姨妈肯定乐意收留。她的兄弟王子腾官运亨通,深得圣眷,收留荣国府的全部女眷可能会不乐意,但只收容自己肯定没有问题。
贾母是何等的聪明,一听王夫人的话,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如何呢!
“探春,你跟着太太去吧,一路上要多照顾太太啊!她年龄大了,你多跑跑腿。”贾母对探春说道。
探春自然知道贾母的意思,这是不想让自己跟着受苦了,所以想到借口让她跟随王夫人,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王夫人带着探春,又招呼贾政的两个侍妾赵姨娘和周姨娘与自己同去,却没招呼武二妮。
赵姨娘屁颠屁颠地跑到了王夫人身边,而周姨娘却说道:“老太太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我还是留下来照顾老太太吧!”
王夫人见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也就不白费唇舌了,带着二人就去投奔她的弟弟王子腾去了。
邢夫人也拉了迎春和贾赦的两个侍妾,对贾母说道:“老祖宗,我带她们去投奔我弟弟,落脚之后马上派人来接您老人家和众位亲人。”
贾母无力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就是树倒猢狲散么?
贾母看了看身边剩下的人,有自己的外甥女林黛玉、贾政的侍妾周小蝶、宝玉的侍妾武二妮。
贾母问道:“你们没有家眷可以去投奔么?”
周姨娘说道:“老太太,虽然我不是您的正式儿媳,却也一直把您当婆婆看待,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丢下您不管。若有口饭,咱大家同吃,若是没有,咱们共同忍着。今天咱们先找个地方安身,明天咱们再从长计议。”
贾母紧紧握住了周姨娘的手说道:“好孩子,真是危难见真情呀!以后你就是我的亲闺女。”
贾母回头看见武二妮问道:“宝玉家的,你也没有地方投奔吗?”
武二妮说道:“老祖宗,二妮不是无处投奔,而是放心不下你们。我在村里还有一处房子,虽说破旧,却勉强可以为咱们遮挡风雨,若是不嫌弃的话,咱们明日去我那里暂且安身吧!”
贾母说道:“一路走来我也忘记问你了,咱们小妞妞哪里去了呀!”
武二妮说道:“老祖宗放心,今日在宁国府见到小妞妞了,蓉哥儿对她可好了,暂时不用担心她。”
黛玉眼好,指着不远处说道:“姥姥,那里好像是一座庙,咱们过去看看吧,兴许能在这里安身。”
众人一听到安身的地方,强打精神,向着黛玉所指的那座庙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看到果然是一座破庙,只是年久失修,连是什么庙也看不出来了。
周姨娘壮着胆子推开了庙门,武二妮随手打着了火折子,恍惚看到墙角有一个人。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嘛?”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也是落难住在这庙里的人。然而贾母却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
黛玉赶紧把贾母护到了身后,武二妮说道:“我们没有了栖身之处,想借贵地暂住一宿。”说着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一个油灯,就把灯点着了。
在豆大的昏暗灯光下,众人看到了一张惊恐的脸,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紧张地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抱琴?”贾母轻声唤道。
女子一下子抬起了头,吃惊地望向贾母。
待看清楚之后,女子忽地扑到了地上,抱着贾母的腿痛哭不止。
贾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抱琴是元春进宫时,跟随元春一起进宫的,如今元春成为了贵妃,抱琴怎么在这么一个破庙里安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