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离终南山,不过几百里地。
经过三四日的马车颠簸,郭念已至终南山下。
然而,前路却被八个蒙面黑衣人截断,他们来势汹汹,身手矫健,一看便知非等闲之辈。
郭念不由皱起眉头,手中已悄然握住了长剑。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几位大哥,车上载着我夫君的棺木,我们欲回乡安葬。还请各位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
然而,为首的黑衣人却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透着刺骨的寒意和嘲讽:
“郭掌门,别再演戏了。你的身份,我们早已知晓。”
郭念的心如坠入冰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
她不再言语,身形犹如闪电从马车一跃而起,一剑挥出,直取那为首黑衣人的要害。
这一剑,正是她苦练多年的桃花岛绝学——玉箫剑法。
那八名黑衣人反应神速,几乎在郭念出剑的同时,他们便以诡异的身法结成剑阵,将郭念牢牢困于其中。
他们的剑法既非中原路数,又透着股股寒意,配合得无懈可击,让郭念感到一阵窒息。
每一次剑锋相交,都让郭念心中的惊讶更甚一分。
她看出这些黑衣人所使的乃是藏地武学,必定是元庭为了对付自己而请来的高手。
虽然她单打独斗远胜这些黑衣人,但八人联手之力,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激战之中,郭念的思绪如飞。
她回想起近日来潜伏暗杀朝廷官员的种种经历,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看来,终究是百密一疏,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
而今日之局,显然是针对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自己前往终南山一事,并没有几个人得知。
无非是明教的那几个法王使者,还有临行前通知过的丐帮帮主史火龙,以及峨眉派的风陵师太。
这些人都不可能出卖自己,那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郭念心中乱成一团,却又无法分心去细想。
又斗了几招,郭念只感到剑阵中的压力越来越重,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她心中明白,这样下去,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郭掌门,何必苦苦挣扎?看在你父亲的份上,若你肯老实交代,朝廷或许能留你一条性命。”
黑衣人语带诱惑,企图动摇她的心志。
郭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是默不作声。
她眼角余光扫过身后的马车,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之意。
心中暗叹:罢了,天哥,我这就来陪你了。
此时,原本寂静的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缓缓走来,他身形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郭念瞥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她看着少年那病恹恹的模样,本能地认为这个少年不会武功,因此并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就在她分心的一刹那,那少年突然动了。
他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瞬间便出现在郭念面前,挡住了黑衣人的猛烈攻势。
他出手之迅捷无伦,令人目瞪口呆。仿佛在一瞬间穿越了空间的隔阂,他的身影如梦似幻,却又真实无比。
郭念怔怔地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这身法,这速度,分明是凌波微步!这正是杨惊天生前擅长的轻功!她怎么会看错?
八个黑衣人见状,也吃了一惊。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身手。
“小子,你找死!”
黑衣人中的头目冷笑一声,声音中透露出浓厚的杀意。
他身形一动,犹如鬼魅般向少年扑去,手中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刺少年的心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动了。
他眼神一凛,身形如风般飘忽不定,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紧接着,他右手食指轻弹,一道耀眼的红色剑气犹如火蛇般迸射而出,直取黑衣人头目的咽喉。
剑气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仿佛连空气都被这一剑割裂。
“嘶——”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破空声,红色剑气准确无误地洞穿了黑衣人头目的咽喉。
他双眼瞪得老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然后,他的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与此同时,少年的左手也动了。他掌心向上轻轻一翻,一道绿色剑气犹如碧波般涌出,向另一名黑衣人袭去。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染成了绿色,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那黑衣人见状大惊失色,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想要抵挡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绿色剑气却仿佛有灵性一般,轻而易举地绕过了他的防御,从他的后背穿透而过。
“啊——”
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扑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少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的双手快速挥舞,瞬间又发出了六道剑气。
这些剑气颜色各异,疾缓不同,但却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剩下的六个黑衣人。
剑气纵横交错,宛如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
黑衣人们在这致命的剑气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助,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六……六脉神剑?”
一个黑衣人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彻底断了气。
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听说过这传说中的绝世武功。
一时间,原本喧嚣的道上变得寂静无声。
只剩下八个黑衣人的尸体躺在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惊恐和不甘的表情。
而少年则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少年这才回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落在郭念的脸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轻柔地问道:
“念姐,你没事吧?”
这一声问候,仿佛打开了郭念记忆最深处的闸门,她瞬间泪眼婆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已认出了这个少年,正是化作石像,在重阳宫前伫立二十余载的郭复。
如今,他终于再次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她紧紧抱住郭复,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思念和委屈都倾诉出来:
“复弟,你终于回来了。”
郭复感觉到她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在颤抖,于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和说道:
“念姐,别哭了。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看着郭念那双含泪的眼眸,继续说道:
“我们先把二哥送回古墓吧,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郭念点点头,擦去泪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复弟,你一定要救救天哥。”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寒光划破空气。
那是一名尚未断气的黑衣人趁两人不备,挥剑向郭复背部袭来。
然而,郭复的反应却迅疾如风。
他几乎没有转身,便一掌击出,正中黑衣人的胸膛。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黑衣人如同被巨锤击中一般,整个人如断线风筝飞出数丈远,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喷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郭复看着身上衣衫被染红一片,不由叹了口气:
“果然功力不曾恢复,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疏忽,可惜了这件衣服,那是瑶琴姐送我的新年礼物……咳咳……”
话音刚落,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郭念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问道:
“复弟,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郭复摇摇头,强忍住咳嗽,声音略显颤抖:
“我没事。我们赶紧上山吧。”
说着,他毅然走上马车,一把将杨惊天的棺木扛在肩上。
尽管棺木沉重,但在他手中却仿佛轻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