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恼地打道回府后的沈凌羽,颇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没留几个人打探一下,藏在陆临渊房中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不过,思来想去,还放不下这个身段来,总觉得自己还没与陆临渊正式成亲,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查探,不仅失了自己的身份,还平白惹得陆临渊不痛快
再说了,那屋里的女子,不过也就跟上次被弄残的那个莺莺燕燕差不多。想到这,心中颇有些不屑,自己竟然为了那样的人与陆临渊置气,不值当。
对于陆临渊这样身份的人,流连风月场所也是常有之事,上次郡主姨母还劝自己,要多磨一磨性子,学学温良贤淑的做派,免得事还没成,陆临渊的人都被她吓跑了。
这般想着,沈凌羽便舒了口气。
冷静之后,便细细斟酌着,今日之事,更重要的,还是反映了陆临渊的态度。
他为了如此下贱的一个女子,不给自己留丝毫情面,说到底还是没将他们沈家放在眼里。
心下打定主意后,沈凌羽便在红木桌案前坐了下来,提笔沉吟了片刻,埋头写下了几行小字。
半晌后,随便吹了吹,便将那半干的信纸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好,唤了贴身侍女进来,吩咐她尽快送出去。
只不过,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瞌睡来了就有人给他递上枕头。
就在沈凌羽早就将那下贱的女人抛到脑后,几日后,就有人到沈府送上了一封信,交到了沈凌羽的手中。
信中只有短短的一行小字,并未署名,内容却让人大吃一惊。
沈凌羽随意扫了一眼,便将那信纸用力一攥,眼眸中浮起了一丝怀疑与恼怒之色。
“来人!”沈凌羽沉声喊道。
立时便有人匆忙进来,埋着头候命。
“去查方才过来送信的人!”
“是!”
那侍从领命后,便悄悄退出了房门。
院外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立在枝头的雀儿啾啾几声。
沈凌羽端着手,一边在房中慢慢踱步,一边沉思着什么。
这送信之人也没多难找,傍晚时分,手下便传来了消息,是王侍郎家的那个庶女,王婉。
沈凌羽听到这消息之后,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了些。
她虽然来京时日不长,但是陆家的这点子事,她大致都清楚。当初为了陆临枫闹得满城皆知,王婉与江若宁是什么关系,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王婉这段时日与她们走得近,沈凌羽自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沈凌羽自然不会贸然去找王婉,她还不够资格与自己做交易。
于是,关于此事,最先想到的当然是季云诗了。
这对姐妹俩,虽然明里暗里互相忌惮着对方,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倒也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想到这,沈凌羽便急匆匆地派人驾车赶往了季府。
“凌羽,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见沈凌羽伴着夜色急匆匆地赶来,季云诗赶忙扶着她,关切地问着。
庭院里此刻已经掌上了夜灯,下人们井然有序地打扫着院子,伺候着府上的贵人们准备歇息了。
“进去说。”
沈凌羽也没少来季府,下人们也对这位表小姐深夜造访见怪不怪,她留在季府过夜也是常有的事。
季云诗便朝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准备准备,自己则带着沈凌羽进了自己的闺阁。
房门刚关上之后,沈凌羽便拉着季云诗坐下,眼神严肃地问道:“你要老实告诉我,临渊哥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江若宁?”
听到这话,季云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见沈凌羽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自己,季云诗心念一转,若是她当真知道了,今天就不会过来找自己,而是直接冲进陆府去了。
“啊,你这是从何说起?”
季云诗模样惊讶地问着沈凌羽,看着倒比沈凌羽还吃惊,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一般。
看到季云诗这种反应,沈凌羽眼神狐疑地看着她,却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丝毫说谎的迹象。
见季云诗还在疑惑地问着自己,沈凌羽便将那日之后的事,还有王婉给自己送信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说完了之后,沈凌羽皱着眉头问季云诗道:“你怎么看?”
季云诗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凝眸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觉得不像,我与江若宁接触的时日不短了,平日里很少见到她与陆二哥有什么来往,陆伯父和陆夫人他们对她也没有微词,看着品行倒也守规矩,不像是能做这等荒谬之事的人。”
沈凌羽听到季云诗这番话之后,心中便有些犹豫了,但是还是有些怀疑道:“那王婉是何意?”
“这个我倒是不知了,毕竟也没有查到直接的证据。不过,你也知道,当初她们俩的那点事,就怕她是拿此事,借你的手来大做文章。”季云诗沉吟道。
“我担心的也正是此事。”沈凌羽点点头道。
“不然,我替你去问问呢?”季云诗试探着问道。
沈凌羽摇了摇头,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直接去问她,倒显得我在意她说的话了,她还没这个资格来掺和我的事。”
季云诗也附和着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要如何做?”
沈凌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我自有我的办法,若是真的,我定不饶过那个小贱人,若不是,我要让那个王婉知道,戏弄我的下场!”
季云诗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怪不得你那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我们后来以为你有什么急事,还有些担心呢。”
沈凌羽听到这话,眉头舒缓了一些,朝季云诗浅笑了下。
“不过,我听了都替你难受。”季云诗拉着沈凌羽的手,叹了口气道,“陆二哥怎么能那么对你呢,这也太伤人心了,你对陆二哥的心意,这么多年来我都看得到。”
沈凌羽听到季云诗这番话,冰冷的眸子染上了些许触动,季云诗说的话确实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而且随着陆临渊日益冷淡的态度,越积越深。
“可是,陆二哥那边,却又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季云诗摇了摇头,也觉得颇有些无奈。
“不要紧,我已经向父亲去信了。”
沈凌羽冷静地说着,看着季云诗,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季云诗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凌羽,道:“沈伯父要来京中了吗?”
季云诗问的这句话,当然不仅仅指的是沈凌羽口中的,陆临渊迟迟不同意沈家的邀约,所以想请沈伯父来京中给他施压这回事。
多年前沈家在京中可谓是权势一方,出过多位皇贵妃。只不过后来,到了陆临渊外祖父这一辈,自觉树大根深易生祸事,主动向先帝请辞,想回江北养老。
先帝见沈家如此谦卑识大体,龙心大悦,便大笔一挥,恩准沈家迁回江北,并安排其任江北巡抚,从二品官职。
这几十年来,沈家一直在江北安安静静的,虽未断过与京中的来往,倒也相安无事了这么些年。
在江北,最有权势的家族,当然还是姓沈,这让京中既不敢轻易小觑沈家的权势,时时提防着,也要依靠着沈家来管理江北这纵横几省的地界。
到了沈凌羽的父亲,沈安这一辈,先是送郡主进宫,再是与陆家结亲,似乎颇有些与京中来往日益频繁的趋势。
所以,季云诗惊讶的是,若是沈氏父女都来京中了,这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他们自己的意思。
只不过,这话,沈凌羽并未回答,只是笑了笑道:“我也不知,只是向父亲去信罢了。毕竟临渊哥那边,总是要给个明确的说法才好。”
季云诗挑了挑眉,点点头道:“这倒是,再拖着......”
说到这里,季云诗故意拉长了调子,偷眼看着沈凌羽。
“你就成老姑娘了,哈哈哈。”
说完这话,季云诗提前预料到沈凌羽的反应,笑嘻嘻地跑开了。
“你这死丫头!”
沈凌羽起身追了过去,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