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就在启明星凌晨而过时,鞭炮的响声突兀传来,原本还睡得很死的王二麾下,突然炸开了。
“敌袭!敌袭!啊!到处都是敌人!”
赤巾社动手了,进来一边喊,一边杀,很快所有军队最恐惧的——营啸发生了!
“你们是谁!”
“赤巾社……啊!”
惨叫不断传来,王二冲自己的大帐,眼睛血红:“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亲卫们纷纷摇头,但四周不断出现互相砍自己人的画面,王二也是吓得毛骨悚然。
“营啸!是营啸!”一个壮汉带着旗帜冲进来,“二叔!按照三叔的交代做事!快!”
“对!对!快!吹唢呐!命令击鼓,命令各个百户亮旗,按照三子的交代做!”
王二看到了王信,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对身后的一个足足三百人的把总怒吼。
这个把总激灵了一下,赶紧带着回去营寨里拿出唢呐和各种乐器。
接着各种号声、锣声响彻,一些经历过训练的人,立刻意识到了是专门在混乱的时候,被要求吹奏的紧急集合号。
“紧急集合!不用管你们的上官,就近寻找旗号,就近接受整编!快!!!”
王信则是命令手下,将预备的旗帜全部取出来,然后挂起旗杆,开始在四周不断聚拢残部。
也将正在胡乱砍杀的人,拿着弓弩射杀。
过了一会儿,以王二为核心,凑了四千多人。
王信立刻命令自己麾下的警卫兵就地整编,摇身一变,全部成了百户。
将凑下来的四千人分成四十个百户,带出去抓紧弹压其他部分。
营啸乱了一阵,开始有人往外逃。
毕竟眼前的营啸,是突然被袭击导致的外边没有包围的兵马,人群开始逐渐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有人开始逃出去,就会有越来越多人往外跑。
洪承畴带着自己的千余人,正摸到粮仓附近,刚到土坡上,就看到了混乱营啸之中,猛地出现了一个定海神针的存在,居然在混乱之中,不断滚雪球重新分割混乱,镇压骚动,整编列阵,看得他头皮发麻!
破案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同军一直卡着千户这个位次,现在看明白了!
一个千户或许有几千人的兵马,可真正核心战斗力,可能就百十个人,而大同军核心有一批很特殊的人。
他们被称呼为警卫。
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亲军、家丁一样的存在。
毕竟带领警卫的人,是王二的侄子王信,而且王二还管不了自己这个侄子。
但现在来看,警卫并不是简单的家丁,他们还承担了另一个职能。
那就是在发生混乱的时候,立刻用备份旗号,重新整编。
而备用的旗号,很特殊,那就是这些旗号都是镶边的,当然它们也有一个单独的称呼——别部。
有了区别,也能在必要的时候,立刻单独分化出一批军队出来。
也就是说,这些警卫,其实是——军官!
“好生厉害!”洪承畴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机会可能要消失了。
但很快他咬着牙,对着李赤说:“丹心,你留下来放火,我去偷袭王二。不能让他们重新恢复营垒,否则接下来将会是持久战!”
李赤应了一声,他也看出来了山下的混乱正在被恢复,立刻带着人去强攻粮仓。
而洪承畴带着骑兵冲下山,直扑王二的营垒而去。
王二看着混乱渐渐消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指着身后说:“二爷,身后,好像是赤巾社的人。”
王二回过神,看着不断靠近的赤巾社的旗帜,微微皱眉:“让人拦住他们,别靠近现在的营垒,立刻去重新整编人手!”
相关的旗令军号,王二记得是专门给过他们一份的。
现在紧急集合的号令还在响,三四百人一起吹奏,没道理他们听不懂。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下边的人出去,不一会儿,外边又传来了激烈喊杀声,只看到洪承畴身披布面甲,带着精锐骑兵就冲了过来:“大明天兵已至!降者不杀!”
王二听到这声叫唤,再怎么犹疑,现在也彻底被激怒咆哮道:“好你个李赤!居然这么欺骗老子!看老子不攮死你们!”
冲进大帐,片刻之后王二披挂完整冲出来,骑上马,带着精锐就去应敌。
刚出大寨,就有人惊呼:“粮仓!粮仓着火了!”
原本就混乱的情绪,彻底压不住了。
越来越多人往外跑。
同时葛爌率领的军队也从南边从来,大吼大叫:“大明一万大军已至!尔等还不速速受降!”
“别他娘的被唬了!一万人,那得多大的声势!根本不可能跑来偷袭!”
王信立刻接管了别部的指挥权,然后换上备用的号令。
这些备用号令,是专门给警卫们学的。
伴随着音乐不断传来,担任各个别部百户警卫立刻反应过来,抓紧将旧有的旗令官整理出来,再把斗笠、铜帽分开。
普通小兵戴斗笠,小旗戴斗笠加绳子、总旗则是带着铜帽、百户就是带着铜帽加红缨。
说完这些,之前成建制的部分立刻出面阻挡在后方,让后方抓紧时间整编。
规矩说完,却有人反对到:“凭什么!老子之前就是百户,现在凭什么让我当小旗……”
话音未落,这个警卫刀子直接攮出,这个百户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军令如山,违令者死!”
有了人头铺垫,不断有人手整编出来,拿上搜罗来的武器,立刻被百户带着出去投入战斗。
葛爌带着的五六百人,刚开始还如入无人之境,加之王二之前放纵麾下劫掠,因此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钱财宝贝无数。
葛爌的麾下很快有人摸到了钱,一下就刺激了他们,开始不断追着王二军队抢钱来了。
但越到后边,葛爌的表情就越凝重,因为旗号出现,成建制的百户也冲出来,配合战斗,立刻将葛爌的数下击溃。
“不妙!不妙!葛大人,咱们快跑吧!”
“对对对!敌人杀来了!”
葛爌的冷汗也下来了,犹豫了一下,他立刻拉着缰绳,不停的抽马屁股往外跑。
再不跑,他脑袋指不定就要落在地上了。
“追!别让他们跑了!”
三个百户追出去了。
之前还惶惶的大同军士兵,现在一个两个兴奋起来了。
顺风仗!谁不会打?
葛爌被追出五六里,还是没甩掉,只能让人断后。
被留下来断后的巡检脸颊一抽,看到冲来的大同军喊道:“前面骑马跑的是知县!拿下他,高陵县就开了!”
喊完,巡检转身就跑,藏进了最近的林子里。
果不其然,大同军追着葛爌去了。
堪堪逃过一劫!
而知县葛爌越来越心乱,不断抽着战马,要它快点。
结果还没冲出去,忽的感觉战马扬蹄,他一时没抓稳,被甩在地上。
“啊!”侧过头,葛爌的惨叫还没落地,扬起的马蹄踩在了他脑袋上,始作俑者正是他的亲兵。
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变了,便不再就留,拉着缰绳往边上跑。
至此,葛爌殁,高陵县兵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