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皇上,老臣惶恐。”听闻此言,赵廷隐颤巍巍地跪下:“老臣即将入土之人,怎能占用各位臣工和皇上的时间……”
“来,赵相年老,朕体谅他,给他端上椅子,让他坐着说。”在旁侍立的常公公端上一根凳子,扶赵廷隐坐下。
“赵相,朝廷三令五申,禁奢节俗,之前,朕听闻,你一个一品大员,富可敌国,家里的房屋,造的是红瓦绿墙,雕龙画凤,大得占了一条街!家人用的碗筷都是金银打造的,朕无以为意,想着是有人撩拨君臣关系。”
“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你让妻兄郭民,暗中强买强卖,家里专门养了打手,把保宁附近的万亩农田据为己有,来,李大人,把这账簿读读,两年时间,光是这几本账簿,来往的银两就有十万之数。”
赵廷隐听皇上一说,吓得浑身发抖,从凳子上滚下来,说:“那些是内人做的事,与老臣何涉?”
“赵廷隐,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把那些老百姓赶走了,可是苍天在看着,只要朕一声令下,来揭露贪腐的人,怕要把这朝阳殿的门槛踏破,朕念你是老臣,之前无数次暗示过你,让你收敛,你呢?你看你干了何事,还大言不惭,在此争辩。”皇上气得将手中的账本,向赵廷隐甩去。
“皇上饶命!罪臣知错了。”赵廷隐趴在地上,哭道:“我把这些年收的银钱,全都交给皇上。”
“你说错了,不是交给朕,是按律收归国库。”皇上说。
(二)
“你真知错了?”皇上问。
“罪臣知错了。”赵廷隐回答。
“那好,常公公,宣御旨。”
常公公宣读赵廷隐的五大罪状:一、收受贿赂。二、藐视皇威,有令不行,有令不止。三、纵容亲属强买强卖,暗中获利。四、蓄养杀手,草菅人命。五、纵容手下扰民。
常公公读一条罪状,赵廷隐磕一个头,口中喊着“皇上饶命”。
“朕念你有功于社稷,剥夺你一切职务,回家反省,把你掠夺保宁百姓的钱财,全部归还。”皇上宣布:“相位暂由李班大人代理,保宁节度使由王朝义接任,武信节度使由兵部侍郎费加兼任。”
“各位爱卿,朕还是那句老话,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我们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如若时时处处都想搜刮一点钱财,我们配当父母吗?”皇上说道:“无事的话就散朝。”
“孟将军,你留下,护着赵廷隐回家,把他应上缴交国库的钱,带回来入库。”皇上说完,转身走出大殿,去勤政殿候消息。
孟杰上去把赵廷隐搀扶起来,两人缓缓地走出大殿。
“孟将军,我与先皇出生入死,浴血沙场,那时他承诺,让我们享受荣华富贵,这时间才过多久呀?皇上因我享一点福,就免我的职,掏空我的家底,为何当初我要拼死缰场,我傻呀!”赵廷隐知道,孟杰是皇上的同宗,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会把他的话带给皇上。
他也不管了,这一辈子,他除了喜欢打仗,就是喜欢数银子,如今没仗可打,皇上又剥夺他数钱的嗜好,他活着就是行尸走肉,不吐不快,皇上要如何处置他,随意。
(三)
“赵大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从老百姓的口中夺粮,你像个宰相的样子吗?”孟杰也不客气,斥道:“如今你还敢说此话,你的妻儿怎么办?你真不打算考虑他们?”
“我就说说,哎,你千万莫把我发的牢骚告诉皇上。”经孟杰一提醒,赵廷隐方才后怕。
“按说,皇上够仁慈的,让你回家,不然,把你关进大牢,你说你这一把老骨头,在牢里住得惯,知足吧。”孟杰说:“赶快回去,把那些不义之财全都交公,要我说,还是那些钱财害人,一个堂堂的大将军,也折在里面。”
赵廷隐的大公子赵阳,在尚书省任主事,他听说父亲早朝上犯事,急忙请假回家,见自家的宅子被禁卫军围住,吓得背脊发凉,不过,他进府时,禁卫军没拦他,便快跑去父亲的屋子,见母亲和婢女正在整理箱笼。
姨娘和父亲坐在椅上,姨娘抹着眼泪,不断念叨:“没了钱,这一家子怎么活?”
“行了”,郭夫人骂道:“两年前,皇上颁令,让我们禁奢节欲,那时我们府里的钱,再花一百年也花不完,你倒好,怂恿老爷转移阵地,去保宁弄钱,说那里山高皇帝远,你说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哪里没有他的眼线?如今把我堂兄拉进去,赵府也完蛋,你就是丧门星。”
“你也被剥夺官职了?”郭夫人抬头看见儿子在门口,问。
“到底何事?父亲。”赵阳问道。
(四)
“保宁那边出事了,今日我去早朝,皇上把我的官位全部剥夺,我回家才收到,你舅舅的来信,唉,你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廷隐把手中的信递给赵阳。
“要我看……”旁边的姨娘话未说完,被赵廷隐喊住,让她回屋待着。
“要我说,这事早晚得被发现,就不该让他去做。”郭夫人坐回椅子上,愁眉苦脸地说:“如今,皇上没把你下狱,应该庆幸了。”
“这个黄口小儿,真是小瞧他了,哪一朝哪一代的皇上,都宁愿宰相贪财,莫要觑与皇位,你看,我这人对那宝座无兴趣,就喜欢这白花花的银子,还是落得如此下场,罢了,罢了。”赵廷隐唉声叹气,心有不甘。
“父亲,这一次真的做过了,皇上是最看重百姓的,偏偏你让百姓丢了土地,皇上让你退钱,你还是爽快地退吧,迟了,小心我们赵家人的脑袋不够皇上息怒。”
“依我看,赵府占了一条街的土地,皇上早就不满了,不如这样,把一半房子让出去给皇上,皇上不是成立了画院,在皇宫里找了一座院落,皇上喜欢书画词曲,我们把府邸让出一半,献与皇上成立书院,可好?”赵阳三十多岁,头脑灵活。
“这个法子好,说不准,皇上因此改变心意,相公,你就允了吧。”郭夫人说。
“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呀!”赵廷隐骂道。
“你若不捐,会真的要赵家人的命。”郭夫人瞪着赵廷隐,急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