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心中歉疚,腹部也跟着疼了起来。
萧景迁赶紧安抚:“这事怪不得你,是萧霁心狠手辣,残害鲛人,与你何干?”
“再者,萧霁为人狡诈,便是你知道鲛人两月之后将有大难,又不知具体地点,又如何阻止?你也派人去查,也做了防范,已经做得很好了。”
凤姣澜也跟着劝她。
瑶光仍是觉得难受。
忽然,眼睛微睁,似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的海面越扩越大,原本的陆地被海水淹没,露出几棵树的树冠。
有人艰难地攀在树冠之上,被洪水冲刷地几乎要脱力了。
在他即将被冲走之际,萧景迁及时赶到,将他拉到了附近一处房屋的屋顶,屋顶上还站着两个人。
瑶光认出正是先前见过的渔村大姐,和她的儿子。
被冲走的那位恰好是她的丈夫。
刚放下人,大姐和她儿子就抱了上来,也不管他身上湿漉漉的,一家子还有些后怕。
丈夫安抚了一会儿,三人向瑶光等人道谢。
大姐认出瑶光,也是惊喜,“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们怕是都要被冲走了。”
作势就要跪下,瑶光赶紧将人拉起。
“您太客气了,从前您也帮了我们许多,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了眼越来越上涨的洪水,短短片刻,已经没过了他们脚踝。
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屋顶也撑不住了。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瑶光从随身空间掏出一件法器,是一艘船的模样,放在手里只有巴掌大小。
随着瑶光念出咒语,船越变越大,最后足有数十米长。
这船名叫叶云舟,下可航海,上可度云,天上地下皆可去得,可日行千里。
船的左侧放下船梯,几人上了船,船只缓缓前行,几人站在船的四角,寻找附近是否还有生者。
“那边!那边有一个!”
“那棵树上好像也有一个!”
瑶光和萧景迁御剑,凤姣澜御水,一路行过,一路救下不少难民,将船只塞了满满当当。
但还不够。
这次洪水范围巨大,蔓延到了附近几十个村庄。
这些村庄如渔村也有上百人,多的也有五百,几十个村子算下来,难民何止这一船人?
在这洪水之下,不知葬送了多少生命。
瑶光不敢细想,只盼着自己的眼睛能再尖些,多救下几个人。
她既想行快些,好看看前面还有没有难民,又怕自己走的太快,反错过了几个,叫他们生了希望又破灭。
整整三天三夜,他们几乎没有睡过,睁着眼睛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天明。
眼见着滔滔洪水波涛汹涌,黄澄澄的泥沙从地下翻上来。
树杈枝丫随波流动,一人粗的树干也被洪水撞折,流在水面,时不时能看见尸首浮上来,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有一个村民攀在树上,下半身几乎浸在了洪水中,只露出个脑袋,双手死死抱着树枝。
她忙御剑过去救他,到了近前才发现,人早已经失温冷透了。
那一刻,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其实从第二天开始,瑶光便已经累得不行了,怀孕的肚子疼得厉害,被她硬生生忍着了。
在萧景迁跟前也只装作无事。
却在无人处额头冒汗,一下一下抚着自己的肚子安抚,“宝宝乖,再忍忍,阿娘还不想放弃。宝宝别闹了好不好?”
直到第三日,将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即便还有人,多半也活不下来。
瑶光还想再回去找一遍,身体终究是支撑不下去了。
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若不是萧景迁瞧见撑住了她,怕是她也要成为葬身洪水的一员了。
本就是冬日里,冷的厉害,瑶光浑身冰凉,船上有火炉,有人给他们让了个地方,萧景迁抱着瑶光在火炉边坐下,一边帮她搓着手背。
瑶光醒来时,只有凤姣澜在,问过后才知道,萧景迁又去将其他地方翻了一遍,还没回来。
瑶光知道,他这是替自己去的。
心下一暖。
渔村大姐煮了碗鱼汤递过来,这些食物也都是瑶光随身空间里的,好在她有藏东西的习惯,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总爱多备上一份儿。
跟仓鼠过冬似的,好好藏在随身空间里。
哪怕这么多人,倒也充裕。
瑶光捧着鱼汤一口一口喝着,一口惊艳,“好喝。”
大姐笑了笑,“你喜欢就好,都是普通的农家做法,还怕你吃不惯呢。”
“不会。”瑶光摇头,“我从前也住的乡下,后来尝遍了各地美食,觉得还是这些家常菜最好吃。”
大姐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你当时晕倒,可是吓死我们了,没想到你还怀着孕,这几日真是难为你了。”
但她也说不出让她怀着孕好好休息的话。
毕竟那时候,一分一秒都可能能多救一个人,她只是将这份感激的分量记得更重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
“今年也不知怎么的,都是怪象。年前海上不平静,好容易你帮着解决了,前段时间又开始干旱,也幸亏我们这儿沿海,也不种庄稼别的地方可惨了。”
“还以为我们这儿躲过一劫,临到了年关又突然发了洪涝。这说来也是奇怪,往年洪涝都是夏日里发的,冬日里实在没有,这次还这么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预警。”
看了眼天上,眼神哀切。
神仙有神仙的规矩,确实有降灾惩处之事,只是萧景迁勤政为民,瑶光实在不知道能有什么理由叫上天降罪的。
算来算去,还是只能归结为一个“怪”字。
正是日暮,平静的海面倒映落日余晖,橙黄暖色映在云层中,倒成了血一般的红,铺在水面,正昭示了水下的死者泛泛。
瑶光缓缓收回视线,萧景迁正巧从外面回来了。
渔村大姐很是知情识趣,给萧景迁也递了碗鱼汤后就离开了。
“多谢。”
萧景迁接过鱼汤,在瑶光身侧坐下,“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