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于卿资历差了些不宜为朝廷镇守交趾那便只好请于太傅再辛苦一趟了…”朱祁钰一句话吓懵了于冕和朱骥。
“陛下…启禀陛下,臣父已经年迈…不是不是,臣以为父亲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宜前往交趾那湿毒虫瘴之地,臣愿意前往交趾为官。巡抚…臣资历尚浅恐怕不适宜担任巡抚之职,不如依例让臣在都察院挂个御史职然后担任巡按一职前往交趾如何?”于冕是真慌了,如果朝廷里传出了自己不愿意去交趾当官于是自己老父亲就被顶了上去的话,这人就不用做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于知府调职到都察院巡按交趾是个不错的办法,臣附议。”朱骥可不敢让老岳父再去交趾了。在塞北待了差不多十年的岳父老泰山回来之后人明显老了一大圈,自己家娘子哭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连几日茶饭不思,这要是再给弄出去了不用说家里会不会倒葡萄架了,让人戳着后脊梁说三道四也受不了。
“巡按一职不行啊~权柄太轻!两位想啊,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但凡有点事情那能是个小官小吏折腾出来的事情?搞不好就是牵涉国战的大事,惊天大案!那怎么着不得安排个巡抚坐镇才能合适啊~”朱祁钰这话说的没错,安排巡抚的意义就在于布政使都可以随时被巡抚问罪,而巡按…呵呵,级别不够,你的报告还没到朝廷里我已经用自己的权力先把奏折报送给朝廷了,看看我们谁的关系硬、人脉多能忽悠住皇帝呗!
“还是请于太傅出京吧~”朱祁钰拉长了音,摆明了就是要于冕好看。
呃…看样子这事今天不能善了。于冕挤出一丝跟苦差不多的笑容冲着朱祁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陛下所虑甚是。臣愿请旨往交趾巡抚……”
“于卿不怕资历浅了惹人非议?”朱祁钰装出一脸疑惑的模样。
“臣一心为公,不怕他人非议。”于冕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可是于卿对于担任侍郎一职顾虑颇多呀!”朱祁钰继续调侃。
“是,臣自认侍郎一职有些高了,臣愿请旨担任右副都御史前往交趾巡抚。”能够升官对于出身清廉之家的于冕而言并没有那么多想法,又不是占着油水衙门舍不得走,何况朝廷早有定议就是要有轮岗制的。不走,原因很多,其中多少也会因为没有几个人愿意接于冕这个摊子的原因在里面。
一个清官、能臣干过的岗位,换了个人上去干得差点一眼就被人挑出了毛病。干得好了…干得好了不是你应该的吗?萧规曹随,有什么好得瑟的。
有本事的担心上去显不了能耐,没本事的心虑根本就不敢往上凑。何况以于冕的家世,外放也好提升部职也罢都挺尴尬,也就这么给耽误了下来。
“右副都御史嘛…”挂个右副都御史巡抚交趾还真是一个很合适的职位,但这对于冕而言在后面的升迁路上又难免多了一些程序。
右副都御史任期满了之后是要回都察院任职还是转迁到六部里担任侍郎再多经历一届,这其中的门道可就说不清楚了。
“启禀陛下,若是觉得臣在都察院任职不妥,臣愿请调交趾任按察使。还请陛下成全!”于冕也是骑虎难下了,之前驳了皇帝的面子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皇帝的手黑呀~居然想到拿自己老父亲转任地方来威胁自己。以自己老父亲那种报国情怀,只是朱祁钰开了口于谦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收拾行李立刻出发去交趾担任总督。
错,别说总督了,只要朝廷需要哪怕是让自己那奋斗了一辈子的老父亲去交趾做个县令只怕那个思想偏激的父亲也会立刻欣然领命的。
绝不能让老父亲再去受这个罪了,这是于冕此时的想法。百善孝为先,老父亲在塞北十余年全靠父亲的养子照顾,好不容易回了京城还没养好身体又要跑去交趾受罪那自己这个儿子可就真是成了朝廷内外人指指点点的笑料了。
“臣附议。”看见朱祁钰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的朱骥忍不住又接了话:“其实臣以为…按察使也挺合适…就是按察司副使…又或者知府也不是不可以的。”死道友莫死贫道,大舅子去交趾任职总比老丈人去要好。按老丈人这把老骨头搞不好去了交趾就得跟罗通一样交代在那里了,总不至于咱们几个还得安排人去交趾扶灵回来吧?
再说了,大舅子去那叫历练,老丈人去了那叫朝里没人了…咱虽然对于升官发财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但也不会自己想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呀~
“知府?这不合适吧!”一旁听不下去的朱见济起身插了话:“父皇,于叔可是京官——堂堂顺天府知府,这外放出去就算是右布政使都算得上是遭贬了。这事让天下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朝薄情寡义呢!”
嘶…听了朱见济的话朱骥额头上的汗立时就飙了出来。这个小祖宗,这会你插什么话呐~你知道的道理难道皇帝陛下能不知道?这不就是于冕刚才驳了皇帝的面子咱们主动给陛下找补回来嘛!
你这话一出,搞不好于冕还真成了交趾那个鸟不拉屎…哦哦,净是鸟儿拉屎的某个破地方的知府了。
“嘿嘿,叔皇,按察使可比布政使要小好多,那可就更是贬官了。更不用说外放交趾新附之地的知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于爷爷阖府要遭 贬了呢!”朱见沛不懂事跟着起哄,一旁没拦住的朱见澍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了汗。
“嗯,话是这么说不错。眼下最合适的也就是领个侍郎衔兼任布政使或者挂右副都御使衔巡抚交趾这两个职位最为妥当了。”朱祁钰摆摆脑袋说道。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顺天府一把手外放你给个右布政使那都算得上是遭了贬,哪怕是左布政使如果不是肥缺都会被同僚怀疑失了圣眷,更不用说是其他职位了。
“但是不行…”朱祁钰语出惊人,突然否定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把于冕、朱骥两人吓到汗出泉涌了。
吃顿庆生饭而已,不用这么刺激吧?于冕越来越同情自己家这位姑爷了,每天陪着这么个性情多变的皇帝这都过得是个什么日子呀!
“我偏不如了你们的猜测,不然哪里还有‘君心难测’这个说法了?”朱祁钰这话说的就像是小孩子斗气了。
好嘛,那就让我们看看皇帝陛下你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听到朱祁钰的话之后于冕都开始怀有了些小期待了。
“见沛、见澍…”朱祁钰突然叫了两个侄儿。
“侄儿在。”两个半大小子乖乖起身答话,稍大一点的朱见澍此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会你们跟见济一同去内阁传朕的旨意…”
还好只是传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朱见澍松了一口气,轻轻呼了出来。
“着吏部抓紧挑选合适人选报内阁选定后接替各地轮岗官员…”
呼~小事情,真就只是传个话而已。朱见澍彻底放下心来。
“命内阁拟旨,寻一侍郎的缺给你们于叔,不拘哪个部又或者是南、北二京。”朱祁钰一句话就定下了于冕挂侍郎衔板上钉了钉。“就由于卿总督‘西南制造’衙门专管各番所进宝物了…”
嗯嗯,还是领了侍郎职外放,也没出多大预料……等等,西南制造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