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这次是热水,下次呢?
作者:快乐小油条   重生先灭偷书贼,她忙着写文救人最新章节     
    江白鸽这边看不到那边发生了什么,只好不停地将身体往后靠。

    路过的服务员看到她,关切地问:“小姐,是不是椅子不舒服?需要帮忙吗?”

    江白鸽急忙端坐,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刚才……刚才我在找东西。”

    这一走神,那边又响起了代艳玲的声音。

    再开口,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又说了声谢谢,江白鸽猜她是哭了。

    “我那时候已经没有希望了,觉得自己就这么烂命一条,随便吧……然后儿子出生了。”

    儿子出生后,王良对她确实好了一段时间。

    不是说多么疼爱,但起码不让她浑身疼了。代艳玲还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到头。

    就像在打工的地方认识的那些大姐说的那样——“谁还没被自己男人打过啊?”“忍忍就过去了……”“生个儿子……男人就盼个儿子,生个儿子就好了!”

    她生了儿子,日子果然好了。

    可儿子还没断奶呢,王良又开始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赌,以往只是工友们打个牌、消消闲,现在却越赌越大。

    每次赌输了,就打代艳玲,把她存的钱抢过来,拿去赌。

    但他也知道,把代艳玲打死,他就没有赚钱的路子了。所以他打她从不打脸,也不把她打得无法动弹。

    代艳玲被打,还要继续工作,身体根本吃不消,很多活都干不了。赚得不够,就挨更多的打。

    有时候她真想一死了之,可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她又狠不下心。

    终于,王良欠了一屁股赌债,带着代艳玲和儿子,躲回了老家。

    “那你女儿呢?”周龄有些好奇地问。

    “说实话,我不想让女儿看见她爹打我,所以出来打工的时候,就把她交给我爸妈照顾了。”

    这更奇怪了。

    周龄又问:“既然王良不稀罕女儿,你女儿又跟你爸妈住在一起,那怎么又跑到王良那里去的呢……”

    “他不稀罕女儿,我稀罕啊!那些年我一直很想女儿,所以回去之后,我就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她说愿意,我就把她接了过来……”

    回到农村,远离那帮狐朋狗友,并没有让王良变得更好,甚至更加暴戾。

    终于,一年前,代艳玲对他彻底失望。

    趁着他再一次拿着她的钱去赌的时候,代艳玲舍掉了两个孩子,离开了芒县。

    这一次,她不再在芒县周围的城镇打工,而是攥着手里仅剩的那点积蓄,辗转好几趟大巴,来到了安京。

    刚到安京的时候,她没有钱,就从捡破烂开始。

    她不知道,捡破烂也是分地盘的,小区里甚至还分时间段。但她没有地盘,也没有门路,她就偷偷摸摸的,选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在各个小区流窜捡垃圾。

    在说捡垃圾的时候,她嘴里吃着瞿律为她点的香煎三文鱼。

    她意识到了这种不和谐,有些不好意思,咧开嘴笑了,像在黑黢黢的脸上拉开一道红色的伤口。

    但她的脸很干净,笑容很温暖,此时的她是有尊严在身上的。

    捡破烂的代艳玲甚至有梦想,她希望自己能在安京赚到钱,然后送孩子去读大学,让她们去大城市工作,从此摆脱过去的阴影。

    后来她又找到了一份家政的工作。

    她手脚麻利,为人朴实,口碑很好,很快就有不少活了。

    公司还给她们安排了集体宿舍,只用象征性地交一点住宿费。

    同事们也都很好,有些不住宿舍的,会把家里多做的、吃不完的食物拿来,分给她们。

    她第一次存下了属于自己的钱,甚至办了张银行卡,有了积蓄。

    “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可好日子总是不长久,王良终于还是找来了,甚至大闹宿舍。

    有一天夜里,他闯入代艳玲的宿舍,拿起床边的暖壶,将里面的水浇到代艳玲身上。

    代艳玲的室友很快报了警,又叫了救护车。

    幸好水泼在她的手臂上,而且不是沸水。但即使如此,也让她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工作。

    更麻烦的是,因为有了王良这个不稳定因素,公司将她辞退了。

    经过这件事,代艳玲对王良彻底心灰意冷,决定离婚。

    “之后她找到了我。”瞿律接过话头,“我替她联系了妇联,找了志愿者,为她申请了人身保护令,又找了新的住处……但问题是……”

    瞿律不说话了,代艳玲也不说话。

    她们都不说话,那江白鸽就猜到发生什么了:王良用孩子威胁代艳玲,不许她离婚。

    周龄当然也知道,但今天她的角色是“冲动新人”,就是要用一种比较直接的方式,来逼出代艳玲内心真正的想法。

    “可是,代姐,他过去打你,你给他一次又一次机会,只是被打得更惨……现在,他拿热水泼你,那以后呢?会是什么?”

    代艳玲不说话了。

    这样的话别人跟她说过很多次,她自己也知道。但她没有办法。

    她的孩子在那男人手里,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白鸽与她们隔着高大的皮质沙发靠背,看不见那边的情况。如果她们不说话,那隔壁坐没坐人,几乎就没有区别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白鸽听到轻微的啜泣声。

    很低沉,像是压抑在心头里,又像把被子蒙在脸上。代艳玲努力压抑着自己,像过去二十多年的时光。

    她竟然认识王良二十多年了,除了最初恋爱那段日子没有打骂,之后的日子……她被虐待了近二十年。

    江白鸽想起瞿律在书里写的那些受家暴妇女的特征。

    当时,那些只是书里的文字,到底如何,全凭江白鸽想象。

    可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就坐着一个被家暴近二十年,一次次逃离,又一次次回去,终于心灰意冷决定离婚,可此刻又陷入了犹豫……

    如果只是在书中看到,她一定会怒其不争,大骂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多爱自己一点!为什么要那么贱!难道你没有男人不能活吗!

    可现在,代艳玲就在她身后——一个活生生的、在挣扎的人!

    江白鸽抿着嘴唇,书页被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捏出紧绷的纹路。

    这时她听见瞿律问:“你丈夫最近又来找你了?”